临江城中心医院的特护病房像被冻结在琥珀里的标本,十二张病床以圆形排列,每张床的护栏都缠绕着淡紫色的能量锁链。仪器显示屏上跳动的脑电波呈锯齿状疯狂起伏,却听不到任何病人的呻吟 —— 那些从城东中学送来的昏迷学生,嘴唇都被透明的能量膜封住,睫毛上凝结的冰晶折射出冷白的光,仿佛一群沉在深海的睡美人。
林宇站在病房中央,星轨怀表在掌心泛起涟漪。表盖内侧的七角星符号与每张病床上方的监控探头产生共鸣,将十二道意识数据流投射到空中,交织成半透明的光网。他的指尖划过光网中最紊乱的一缕,那属于初二(3)班的班长,数据流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在墙面投下扭曲的影子 —— 像是有无数只手从影子里伸出,正撕扯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脑电波同步率超过 89%,” 苏瑶的战术平板悬浮在病床之间,屏幕上的三维模型显示十二名学生的意识正被同一个能量场牵引,“他们的潜意识被强行编织成了共享网络。” 她调出学生们的病历,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少年少女,此刻脸上都凝固着相同的惊恐表情,“所有人的瞳孔都在快速震颤,像是在同步观看同一场噩梦。”
林小婉抱着青铜碎片跪在最外侧的病床边,女孩的额头抵着学生的太阳穴。碎片表面的银灰色星轨突然逆向旋转,在床单上蚀出细密的纹路,那些纹路顺着静脉血管爬上学生的脖颈,在锁骨处组成微型的七角星。“他的意识在挣扎,” 女孩的声音带着水汽,睫毛上的泪珠刚落下就冻成了冰晶,“像被困在结冰的湖面下,我能听到冰层裂开的声音。”
卡尔工程师的机械义眼射出扫描光束,在病房穹顶捕捉到流动的能量轨迹:“是星核粉末形成的意识网络,” 他调出城东中学黑板的检测报告,两组能量图谱在屏幕上完美重叠,“和学校的符号阵同源,有人在远程操控这些学生的潜意识。” 机械手指指向仪器面板上的异常读数,“恐惧激素浓度是正常值的 23 倍,但这些能量没有逸散,反而在向同一个方向汇聚。”
话音未落,林小婉怀中的青铜碎片突然挣脱掌心,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悬浮在病房中央。碎片边缘渗出的银灰色液体在空中凝成漩涡,十二名学生的脑电波同时出现断崖式下跌,仪器发出刺耳的蜂鸣。林宇的星轨怀表在此时剧烈震颤,表盖自动弹开的瞬间,七角星符号与碎片漩涡产生共振,将整个病房拖入一片混沌的灰白空间。
“是意识维度的入口!” 苏瑶的战术平板自动切换成全息投影模式,屏幕上跳出无数闪烁的光点,“这些学生的意识被强行拉进了同一个意识空间!” 她的指尖刚触碰到光网,就被一股电流弹开 —— 那些光点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透明的气泡,每个气泡里都包裹着晃动的人影。
林宇伸手触碰最近的一个气泡,指尖传来肥皂泡破裂前的弹性触感。气泡里,城东中学的教室正在扭曲,黑板上的荧光笔符号活过来,像毒蛇般缠绕住讲台上的老师,学生们的课桌突然下陷,露出底下翻滚的黑色泥浆。气泡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用战术平板放大后,能看到那些纹路竟是与宇宙信号同源的频率波纹,正随着气泡内的恐惧场景同步震动。
“每个气泡都是一段恐惧记忆。” 林小婉的声音在意识空间里回荡,女孩的身体已经半透明,青铜碎片的光芒正顺着她的指尖注入那些气泡,“它们在重复播放最恐怖的瞬间,像被卡在磁带里的坏镜头。” 她指向斜前方的气泡,里面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座位说话,嘴角却不断渗出黑色液体 —— 那是城东中学集体幻觉中,声称看到 “会动的星图” 的学生之一。
卡尔工程师的机械臂变形为能量分析仪,光束扫过气泡群时,仪器屏幕突然亮起红光:“这些气泡在吸收恐惧能量!” 他调出能量流动轨迹,所有气泡的波纹都指向空间中央的阴影,“看到那个漩涡了吗?恐惧能量都在往那里汇聚,像被抽进排水管的污水。” 机械义眼捕捉到阴影边缘的青铜反光,“是意识祭司!他们在用这些学生的恐惧当养料!”
就在这时,最边缘的气泡突然破裂,黑色的液体溅在林宇的战术靴上,竟腐蚀出细小的孔洞。气泡里的场景投射在地面 —— 维度纪念馆的地下室,七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围着石桌,桌上的星核碎片正在沸腾,每个碎片都连接着透明的管线,管线另一端插在昏迷者的太阳穴上。当林宇看清那些昏迷者的脸时,突然攥紧了拳头 —— 其中就有维度纪念馆的馆长,心脏位置还插着半块星核碎片。
“他们在建立意识收割网络。” 苏瑶的战术平板突然弹出守陵人密档的羊皮卷扫描图,上面的北斗七星标记正与病房里的病床排列完全吻合,“七处异常能量点对应七个意识节点,城东中学只是其中之一。” 她放大羊皮卷角落的注释,“这里写着‘恐惧为引,星核为渠’,他们在用星核碎片当导管,抽取所有人的恐惧能量!”
林小婉的青铜碎片突然发出尖锐的嗡鸣,碎片投射的影像中,所有记忆气泡开始收缩,表面的频率波纹变得密集。女孩突然按住太阳穴,身体剧烈颤抖:“江伯的意识在说话……” 她的瞳孔泛起银灰色,声音变得苍老而沙哑,“他们在喂养虚空猎食者,这些恐惧能量能让意识通道提前稳定…… 快阻止气泡融合,否则会形成恐惧黑洞!”
话音未落,所有记忆气泡突然向中央聚拢,黑色的能量在气泡间隙流淌,像墨汁滴入清水。林宇的星轨怀表爆发出金光,七角星符号在意识空间展开成防护罩,将气泡群暂时阻隔。“卡尔,用等离子束切割能量流!” 他冲向空间中央的阴影,怀表指针逆向旋转,“苏瑶,定位每个气泡的能量核心,那是学生们的意识锚点!”
卡尔工程师的机械臂射出蓝色光束,切开黑色能量流的瞬间,那些液体突然化作无数细小的虚空触手,顺着光束反扑而来。苏瑶的战术平板在此时标出十二个红点,每个红点都在气泡最亮的位置 —— 那是学生们最珍贵的记忆碎片:第一次收到的奖状、与父母的合影、朋友赠送的生日礼物,正被恐惧能量缓慢吞噬。
“必须唤醒这些记忆!” 林小婉将青铜碎片贴在最近的气泡上,碎片光芒渗入的地方,黑色能量像退潮般褪去,露出气泡里的另一段画面:戴眼镜的男生在科技馆操作望远镜,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正面记忆能中和恐惧!” 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碎片却突然剧烈震颤,“但我的能量不够,他们在加固意识壁垒!”
林宇突然想起守陵人密档里的记载,将星轨怀表贴近意识空间的地面。表盖内侧的星图在地面展开,与病床排列的北斗七星重合,十二道金光顺着星图纹路注入每个气泡。“用集体记忆对抗他们!” 他调动怀表中储存的守陵人记忆,那些关于守护与勇气的片段化作金色的雨丝,“苏瑶,接入全球维度共生理事会的数据库,把所有正面记忆都传过来!”
苏瑶的战术平板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地球上无数温暖的记忆画面涌入意识空间:母亲哄睡的歌谣、消防员救人的背影、宇航员踏上月球的瞬间…… 这些画面与学生们的正面记忆产生共鸣,记忆气泡开始膨胀,表面的频率波纹逐渐变得平缓。最中央的阴影发出愤怒的咆哮,那些青铜面具的轮廓在阴影中一闪而过,随后便随着黑色能量一同消散。
当意识空间开始崩塌时,林宇抓住最后一个气泡 —— 里面是十二名学生在操场上放风筝的画面,风筝的形状正是北斗七星。气泡破裂的瞬间,现实世界的特护病房里,所有学生同时睁开眼睛,睫毛上的冰晶融化成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仪器显示屏上的脑电波恢复平稳,能量锁链像冰雪般消融。
林小婉的青铜碎片跌落在地,表面的银灰色星轨黯淡下去。女孩瘫坐在地板上,大口喘着气:“江伯说…… 他们还会找其他能量节点。” 她指向窗外,临江城的夜空出现七个微弱的光点,组成与记忆气泡相同的形状,“下一个目标,可能是守陵人遗址。”
林宇捡起怀表,表盖内侧的七角星符号泛着疲惫的微光。他看向苏瑶的战术平板,上面显示全球各地的异常能量点正在同步激活,每个点的频率波纹都与记忆气泡表面的完全一致。“他们不是在收割恐惧,” 林宇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可能,“他们在构建覆盖全球的意识网络,用恐惧能量当基石。”
卡尔工程师的机械义眼捕捉到病房门缝里的银灰色粉末,扫描结果显示其中含有星核碎片与人类神经元的混合成分:“是意识祭司留下的追踪器,” 他碾碎粉末的瞬间,窗外的光点突然熄灭,“他们知道我们破解了记忆气泡的秘密,接下来会加快行动。”
苏瑶调出维度监测中心的实时数据,脸色骤然变得苍白:“能量监测显示,守陵人遗址的星核碎片能量正在快速流失……”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调出仓库的监控画面,“不好!他们的目标是星核碎片库!”
病房里的仪器突然全部黑屏,应急灯亮起的红光中,每张病床的床单上都留下了相同的印记 —— 一个由记忆气泡组成的螺旋符号,边缘还沾着未消散的银灰色粉末。林宇握紧星轨怀表,表盖内侧的七角星符号与印记产生共鸣,投射出模糊的影像:七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正扛着沉重的金属箱,消失在维度监测中心的阴影里。
“他们要集齐所有星核碎片。” 林宇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临江城的轮廓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江伯说的意识通道,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近了。” 林小婉的青铜碎片在此时发出微弱的震动,碎片表面浮现出下一个地点的坐标 —— 维度监测中心的仓库,那里存放着最后三块用于研究的星核碎片。
当众人冲出病房时,走廊里的时钟突然倒转,秒针划过表盘的声音像倒计时的鼓点。特护病房的门在身后自动关闭,玻璃上凝结的水汽中,缓缓浮现出一行银灰色的字:“恐惧只是开始,意识终将归位。” 林宇知道,这是意识祭司的宣战书,而他们必须在星核碎片被完全夺走前,找到阻止这场灾难的方法。
医院门口的梧桐树叶突然全部翻卷,背面的银白色纹路组成巨大的星图。林宇的星轨怀表与星图产生共振,投射出守陵人遗址的画面:石壁上的羊皮卷正在发光,上面的 “意识维度” 四个字被血色浸透。他突然明白,这场关于记忆与恐惧的战争,早在守陵人留下密档时就已注定,而他们,不过是这场跨越千年的棋局中,最关键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