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深处的石壁在喘息,每道裂痕都渗出荧光色的汗液。林宇扶着林小婉靠在石台上,女孩掌心的青铜碎片正以心跳的频率闪烁,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那些影子的轮廓里,隐约能看见影族王先锋残留的触须,像晒干的海藻般微微颤动。
“这石台是影石打造的。” 苏瑶用匕首刮下一层粉末,粉末在掌心凝成微型的漩涡,“陈默刚发来的地质报告说,整个影塔的地基都嵌着这种石头,它们会吸收周围的影子能量,再通过地下暗河输送到石碑那里。你看台面的凹槽 ——” 她突然用手电筒斜照,凹槽里浮现出模糊的刻字,“是战国时期的蝌蚪文,翻译过来是‘影族非族,乃神之弃影’。”
林小婉的指尖划过刻字,那些蝌蚪突然活了过来,在石台上游成条发光的鱼。“江伯说影族不是天生的。” 女孩的声音带着回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很久很久以前,有个穿金衣的神来到临江城,他的影子掉在地上,就变成了第一个影族人。神觉得影子太丑,就把它们埋在石碑下,还让地脉精魄看着,不让影子出来捣乱。” 她突然指向鱼群游动的尽头,“那里有个老爷爷的影子,他在哭,说知道神的故事。”
林宇的纳米战刀突然指向石壁,刀身反射的光芒让暗处的通道显露出来。通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岩壁上的凿痕还很新鲜,像是最近才被打通。“这些不是古人留下的。” 他用刀背敲击岩壁,回声里夹杂着水流声,“是‘隐阁’的人凿的,方向正好对着城西的乱葬岗。陈默的卫星图显示,乱葬岗下面有个战国时期的祭祀坑,出土过刻着荧光符号的陶罐。”
穿过通道时,林小婉突然停在块突出的岩石前。岩石表面的苔藓组成张老人的脸,眼睛是两朵紫色的蘑菇,正随着呼吸开合。“就是他。” 女孩把青铜碎片贴在蘑菇上,老人的脸突然咧开嘴,露出由石缝组成的牙齿,“江伯说他是‘守碑人’的后代,从战国时期就住在这,影族王没醒的时候,他负责给石碑讲故事,现在被影奴困在这里,只能用影子说话。”
岩石发出沙沙的声响,苔藓组成的嘴唇开始蠕动。苏瑶迅速打开录音笔,笔尖的传感器将声波转化成文字:“天有十日,地有八柱,神遗其影,化为幽族……” 文字在屏幕上跳动时,岩壁突然渗出黑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幅流动的壁画 —— 画面中,穿金衣的神站在临江城上空,他的影子落在江里,化作无数黑色的人影,正朝着岸边的人类爬去。
“这就是影族的起源传说。” 林宇盯着壁画中神的脸,那张脸的轮廓与青铜鼎碎片上的水纹惊人地相似,“金衣神应该就是铸造青铜鼎的墨家工匠,他们掌握着地脉能量的秘密,可能真的像传说里那样,把自己的影子剥离出来,却没想到影子会产生自我意识。” 他突然指向壁画角落的小符号,“这是墨家的‘戒影符’,用来防止影子叛乱的,现在却成了影族的核心符号,真是讽刺。”
守碑人的影子突然在地面剧烈翻滚,苔藓组成的手指指向通道尽头。林宇三人加快脚步,发现通道的出口竟藏在乱葬岗的棵老槐树下。槐树的树干上缠着七道铁链,链环上的锈迹里嵌着人类的指甲,每片叶子的背面都写着个 “影” 字,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就是这棵树。” 林小婉指着树根处的树洞,“江伯说守碑人住在树洞里,他的身体被影族王的藤蔓缠住了,只有地脉共鸣者的血能让他暂时恢复意识。上周有个戴猫脸面具的人来过,给树浇了黑色的水,从那以后,树洞里就总传出骨头摩擦的声音。”
林宇割破指尖,将血滴在树洞里。树洞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根须从里面钻出,在空中织成张人脸 —— 那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眼睛是两团跳动的荧光,嘴巴里没有牙齿,说话时像风穿过树洞:“你们终于来了…… 我等了三百年……” 老人的声音忽远忽近,“战国末年,墨家巨子带着弟子来到临江城,他们发现这里的地脉能量能凝固影子,就用青铜鼎做了个‘影笼’,把所有剥离的影子关在里面。”
他的影子突然在地面展开,变成幅巨大的地图,上面标注着七个红点:“巨子怕影子们寂寞,就用自己的影子做了个王,让它管理影族。可这个影王越来越聪明,它说服部分人类献祭影子,还在地脉里挖了通道,想把影笼拖进影界。巨子没办法,只好把石碑压在通道口,又让我们家族世世代代守着,不让影王出来。”
苏瑶的录音笔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屏幕上的文字开始乱码。“周明远的爷爷就是从你这知道的秘密!” 她指着老人影子里的块青铜碎片,“他年轻时来过这里,你告诉了他唤醒影王的方法,对不对?” 老人的影子突然扭曲,藤蔓从树洞里钻出,朝着林小婉手中的青铜碎片袭来。
林宇挥刀斩断藤蔓,断口处喷出的黑色液体在月光下化作只黑猫,猫的眼睛是两块荧光石,直勾勾地盯着守碑人:“他给我灌了影族的毒药!” 老人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嘶吼,“不照做,我的子孙就会变成影奴!那个穿旗袍的女人…… 她是影王的新仆人,手里有最后块石碑碎片,藏在……”
话未说完,老人的影子突然被藤蔓拖回树洞。槐树剧烈摇晃,树叶上的 “影” 字同时亮起,在地面拼出个巨大的荧光符号 —— 与影族王胸口的漩涡完全致。林小婉的青铜碎片突然飞起来,贴在树干上,碎片表面的水纹与树纹重合,露出底下刻着的行小字:“影王非影,乃巨子之心影。”
“江伯说这才是真的。” 女孩接住落下的碎片,掌心的绿光让树干暂时平静下来,“影族王其实是墨家巨子的影子,它知道打开影笼的密码,就在七个红点那里。守碑人爷爷的子孙里,有个被影王骗了,帮它找红点,那个子孙……” 她突然看向林宇,“和你长得很像,江伯叫他‘影宇’。”
乱葬岗的晨雾里,老槐树的叶子开始飘落,每片叶子落地时,都化作个小小的影奴。林宇望着树洞深处,那里的荧光还在闪烁,像守碑人没说完的话。他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墨家残卷》,里面记载着句奇怪的话:“心之所向,影必随之,心若向恶,影自成魔。” 或许影族王的叛乱,根本不是影子的错,而是人心的倒影。
苏瑶的检测仪在树洞里发现了块玉佩,玉佩的纹路与林宇的莲花印记完全吻合。“这是守碑人说的‘地脉信物’。” 她将玉佩与青铜碎片放在起,两者接触的瞬间,空中浮现出墨家巨子的虚影,“他说要阻止影王,必须找到七个红点里的‘心影’,那些是巨子当年剥离的善念所化,只有它们能净化影王的恶念。”
当第一缕阳光照在槐树上,所有影奴突然化作露水。林宇握紧那块玉佩,上面还残留着守碑人的体温。他知道这个古老传说的背后,藏着影族与人类的宿怨 —— 从战国到民国,从墨家到 “隐阁”,这场由影子引发的战争,其实从未停止。而林小婉口中的 “影宇”,或许就是解开这切的关键。
林小婉突然指着城东的方向,那里的天空泛起淡淡的紫光。“影王的心脏开始跳了。” 女孩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江伯说它在石碑下长出了新的血管,每个血管都连着个失踪者的影子,等凑够七七四十九个,它就会变成真正的神,到时候连地脉精魄都拦不住。”
林宇抬头望向紫光升起的地方,那里正是水厂蓄水池的方向。他将玉佩系在腰间,与青铜碎片碰撞的轻响里,仿佛能听见战国时期的钟声。那些被遗忘的古老传说,那些刻在石头上的秘密,此刻都在等待着被唤醒 —— 不是为了重复过去的战争,而是为了找到人与影共存的答案。
乱葬岗的风里,突然传来墨家巨子的低语,像从两千多年前飘来:“影随心走,心随脉动,脉随城生,城随人存。” 林宇知道,这句话就是打开传说的钥匙,也是对抗影族王的终极密码。只要临江城的地脉还在跳动,只要人类的善念还在流传,影族王就永远无法真正苏醒。
当三人离开乱葬岗时,老槐树的树干上,守碑人的影子正用树枝在树皮上写字。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将那些字投射在地上,组成七个模糊的地名 —— 每个地名旁边,都画着个小小的莲花印记,与林宇掌心的印记如出辙。这些印记,就是指引他们寻找 “心影” 的路标,也是这场跨越千年战争的新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