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总!”鲁智深如蒙大赦,赶紧冲过去。看着地上瘫着的赵一多,又看看自己油亮的双手,有点无从下手。“那个…赵哥…冥王大人…得罪了哈…”他小心翼翼地避开赵一多身上明显骨折的地方,像捧着一件价值连城但随时会碎的瓷器,费劲巴拉地把人架起来,背到背上。
“嘶…轻点…卤蛋…”赵一多被这一折腾,疼得倒抽冷气,眼睛睁开一条缝,声音跟破风箱似的,“老子…骨头…快散架了…”
“赵哥!您忍忍!马上到家!”鲁智深背着赵一多,感觉自己背上不是个人,是个随时会炸的核弹外加裴总的眼中钉肉中刺,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武松一言不发,残存的右臂紧握着重型手枪(虽然只剩一发子弹了),独眼锐利如鹰,率先踏入了那纯白色的能量漩涡。
嗡。
身影消失。
“生命体征:波动。无危险警报。”薛宝钗紧随其后,踏入漩涡前,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赵一多手腕上的白光,又看了看白鸽。“高维能量维持:稳定。建议:持续监测。”
裴星若抱着小满,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冰封地狱般的空洞,目光在悬浮的白鸽脸上那半张银羽面具上停留了一瞬。
冰冷,戒备,还有无数未解的疑问。
但她什么都没问。
抱着女儿,一步踏入温暖的光晕中。
鲁智深背着哼哼唧唧的赵一多,也赶紧跟上。
嗡。
光芒流转。
空间转换的轻微眩晕感过后。
温暖!
干燥!
带着消毒水和机油味道的空气!
熟悉的“玄冰号”医疗舱通道!
鲁智深差点感动得哭出来。
“到家了!赵哥!咱到家了!”他激动地颠了颠背上的赵一多。
“嗷!轻点!你个卤蛋想颠死老子继承老子的花呗吗?!”赵一多疼得龇牙咧嘴,嘴上依旧不饶人。
早已接到通知、严阵以待的医疗队推着移动担架床哗啦啦冲了过来。
“快!伤员放上来!”
“生命体征监测!”
“准备急救!”
鲁智深小心翼翼地把赵一多放上担架床。
医疗队立刻围了上去,各种仪器管子往他身上招呼。
“心率微弱!”
“多处骨折!内出血!”
“低温症!”
“核心能量读数异常!无法解析!”
“快!送急救室!”
担架床被飞快地推走。
裴星若抱着小满,站在通道里,冰封的目光追随着那远去的担架床,直到它消失在急救室厚重的合金门后。
她低头,看着怀里依旧昏迷、但被温暖白光包裹的女儿。
紧绷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放松了一丝丝。
“裴总,”薛宝钗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平板无波,“小满生命体征:平稳。能量场:稳定。建议:送入特级观察舱,进行全面扫描和生命维持。”
“宿主(赵一多)伤势:危重。急救成功率:预估78.3%。医疗资源消耗:预计…天文数字。”
裴星若抱着小满的手臂紧了紧。
冰封的眼底,掠过一丝挣扎。
最终,还是被更深的冰冷覆盖。
“按最高规格救治小满。”她的声音毫无温度,“至于他…”
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
“别让他死了。”
“他的命…”
“…还欠着我女儿的债。”
“明白。”薛宝钗点头,立刻指挥医疗人员将小满小心地转移到另一张移动病床上,推向特级观察舱的方向。
裴星若站在原地,看着女儿被推走。
又看了看急救室紧闭的大门。
通道里明亮的灯光,照在她冰封的脸上,却驱不散眼底那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丝茫然。
冥王…
裁决者…
钥匙…
潘多拉…
白鸽…
短短半天时间,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那个她以为只是有点小聪明、有点混蛋、需要她暗中“扶贫”的废柴奶爸…
摇身一变成了站在世界阴影顶端的恐怖存在。
而她视若生命的女儿…
竟然从一开始,就被卷入了一个她无法想象、更无法掌控的恐怖漩涡中心。
愤怒吗?
当然!
被欺骗的怒火依旧在胸腔里燃烧。
恐惧吗?
深入骨髓!
为女儿未知的命运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还有…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面对赵一多那深不见底的秘密,面对白鸽那超越认知的力量,面对女儿身上那无法摆脱的“潘多拉”烙印…
她这个掌控着庞大商业帝国的星海总裁,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力。
“裴总,”鲁智深搓着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光头在灯光下反着光,“那个…赵哥…冥王大人他…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没事的!您…您也去休息会儿吧?熬了一宿了…”
裴星若没说话。
只是冰封的目光,再次投向急救室紧闭的大门。
眼神复杂。
良久。
她才缓缓转身,朝着特级观察舱的方向走去。
高跟鞋踩在金属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回响。
背影挺直,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鲁智深看着裴星若的背影,又看看急救室的门,挠了挠他那油亮的卤蛋头,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儿啊…”
“赵哥啊赵哥…你这回…可是把天都捅漏了…”
急救室内。
赵一多躺在冰冷的金属手术台上。
各种仪器管子插满身,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刺眼的无影灯照得他眼前一片白茫茫。
麻药的效果还没完全上来,全身骨头碎裂般的剧痛和丹田那点光点被强行扩容后的撕裂感,一波波冲击着他脆弱的神经。
他疼得意识模糊。
脑子里像跑马灯一样闪过乱七八糟的画面。
金色的大灯泡…
冰冷的冰层…
白鸽那漠然的眼睛…
裴星若燃烧着冰焰的怒容…
还有…
闺女那句软糯糯的“爸比是充话费送的”…
“草…”他喉咙里咕噜着,声音微弱,“这债…欠大发了…”
就在这时。
他手腕上。
那缕缠绕着的、来自白鸽的温暖白光。
似乎感应到他意识深处的混乱和痛苦。
光芒。
极其微弱地…
又闪烁了一下。
一股更清晰、更柔和的暖意,如同最熨帖的暖宝宝,顺着经脉缓缓流淌,抚慰着那些撕裂的痛楚。
赵一多紧皱的眉头,在麻药和这股暖流的双重作用下,终于…极其艰难地…舒展了一丝丝。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
他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
“冥王牌暖宝宝…”
“效果…还真他娘的…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