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真有些将信将疑,毕竟陈雪茹刚才看楚风的眼神里满是仰慕,而她一向心高气傲,能那样评价一个男人,已是徐慧真听过最高的赞誉了。
楚风把手中的酒递给徐慧真:“你这儿有果汁吗?这酒我喝不惯。至于你想研究什么,尽管拿这酒去试,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份随性的态度让徐慧真忍不住笑了。至此,她才真的相信楚风与陈雪茹并无特殊关系。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楚风讲了些自己的事,又点了两个小菜。
徐慧真只觉得和楚风相处格外轻松,加上之前陈雪茹带来的误会,反而让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一些。
交谈中,楚风得知徐慧真已嫁为 ** ,但丈夫未曾碰过她便随表妹私奔,只留下这间小酒馆。
真是戏剧般的遭遇。半小时后,楚风估计陈雪茹应该已经离开,便向徐慧真道别。
徐慧真脱口问道:“你以后还会来吗?”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但她随即想明白了——或许是因为太久没和人如此自在地交谈过了。
望着楚风离去的身影,徐慧真心中竟生出一丝留恋。
楚风笑了笑。尽管徐慧真是个美丽的女子,但她和陈雪茹那个麻烦有关联。
一想到陈雪茹,楚风只想躲得远远的,于是也没再多说什么。
楚风走后,店里伙计问徐慧真:“老板娘,你在看什么?”
徐慧真这才回神,已经坐在这里好几分钟了。她为掩饰尴尬左右看看,注意到楚风留下的那瓶酒,便说:“研究一下这酒怎么这么好喝!”
伙计随即忙碌起来,而楚风心满意足回到家中。
秦京茹还在家里等他。经过之前的事,她总觉得离开楚风就不安全。上午见楚风跟一个女人出去,她赌气坐了半天,心里暗骂:“还不回来,真跟那女人走了?没良心的,我昨天还给他按摩呢!”
越想越委屈,她差点哭出来。这时楚风回来,见她坐在门口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由得觉得好笑。
“对了,最近新开了家电影院,要不要一起去看?”
秦京茹原本打算不理他,可一听说看电影,又犹豫了。电影票难买,她确实想去,但想到楚风随便跟别人走,又不想搭理他。
楚风拉起她:“走吧,再晚电影就开场了。”
两人骑着自行车去了电影院。
此时红星轧钢厂里,厂长独自面对上级派来的调查组。
“听说你昨天打了北郊轧钢厂的厂长?还逼他们认输?”
厂长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天迟早会来。
“是我做的,但那场比试明明是我们赢了,他们耍赖!”
调查组没耐心听解释:“接下来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其他不用多说。你还挺聪明,让所有工人都放假了?”
厂长心里一阵失落。他把工厂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如今却可能因此丢掉职位。
环顾四周,他忽然看到厂里打更的老刘——老刘平时住在厂里,自己放假的事根本瞒不过他。
厂长叹了口气,本想不让工人卷入,终究还是瞒不住。
调查组冷冷道:“现在叹气还早,交代清楚再说。”
老刘见厂长被带走,慌了神。他想起一个人——那人平时办法多,只有他能帮忙。
老刘赶紧召集厂里的人,大家只有一个目标:找到楚风。
如今的电影实在乏善可陈,影院里大多放映着情情爱爱的故事。楚风看得有些意兴阑珊,秦京茹却沉浸其中,看到女主角被抛弃时,她紧紧抓住楚风的胳膊,甚至把他抓疼了。
电影院外聚集了许多红星轧钢厂的工人。他们不敢贸然闯入影院,只能在外等候,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楚风走出影院,见到外面的情景,不由得愣住了。
“你们怎么都到这儿来了?”
看着工人们愁眉苦脸的样子,楚风似乎猜到了什么:“是不是北郊轧钢厂的人又来闹事了?”他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当初自己对北郊轧钢厂的人手下留情,没想到他们竟如此不识好歹。
一位工人摇头道:“是调查组的人,他们把厂长带走了!”楚风只好让秦京茹先回家,自己随工人们返回工厂。
“具体怎么回事,详细告诉我!”了解情况后,楚风感到无奈。调查组以厂长打人为由,指责他作风有问题。在这个年代,作风问题可是重罪,不游街示众已是万幸,厂长的职位恐怕保不住了。
幸好最终结果还要几天才能出来,这段时间里,楚风还能想想办法。“大家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的。”安抚完工人,楚风独自发愁。这件事因他而起,他必须妥善解决。
这时丁秋楠赶来了。见到楚风独自在工厂里,她歉然道:“厂长的事我听说了。本来不会这么严重,但北郊轧钢厂和调查组关系密切,他们根本不相信厂长的解释。”
楚风皱眉问道:“你知道调查组的负责人是谁吗?”丁秋楠说出名字后补充道:“这位领导快要退休了,这种小事他不会过问的。就算你去找他,也会被赶出来,他做事很公正。”
楚风想到了邀请卡。他原本不知该如何使用这张卡片,甚至想过邀请一位明星,现在看来正是时候。送走丁秋楠后,楚风在邀请卡上写下了那位领导的名字——赵国荣。
回到家中,楚风开始准备菜肴。两小时后,敲门声响起,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困惑地望着楚风:“这是哪里?我路过这里,突然很想进来看看。”
楚风会心一笑,这想必就是调查组的领导了。他将精心准备的饭菜摆上桌,其中最费工夫的是佛跳墙和东坡肉。
赵国荣完全被食物的香气吸引,全然不顾年事已高,大快朵颐起来。半小时后,见老人吃得差不多了,楚风放下筷子。赵国赞叹道:“小伙子,你的厨艺真不错。不过这一桌都是家常菜,唯独这道佛跳墙显得与众不同。”
楚风轻叹一声:“老先生,您觉得刚尝的东坡肉和佛跳墙哪个更合口味?”
赵国荣咂了咂嘴:“还是东坡肉更胜一筹,那佛跳墙虽名贵,却不够地道。”
楚风望着满桌菜肴,神色黯然:“若是当年比试时,是这般风味的佛跳墙胜出就好了。”
听出他话中深意,赵国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楚风便将与崔大可比试的经过娓娓道来,赵国荣听得兴致盎然,仿佛重返青春岁月,却也不免心生疑惑——既已获胜,为何反倒希望落败?
待讲到北郊轧钢厂提出与红星轧钢厂比试时,赵国荣拍案而起:“北郊厂这般行径,简直不知廉耻!”
楚风继续讲述,当说到调查组带走红星厂厂长时,赵国荣神色骤然凝重。这一次他没有拍桌——若情况属实,便是调查组徇私舞弊,此事非同小可。
听完始末,赵国荣沉声道:“我虽即将退休,但绝不容许此等事发生。”
楚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这些老前辈骨子里镌刻着正直二字,他们是历经风雨的时代脊梁,将此事托付给他们,最是稳妥。
待赵国荣离去,秦京茹才怯生生从里间出来:“那位老先生是何人?气场这般慑人,我方才都不敢露面。”
楚风淡然一笑,与秦京茹一同收拾碗筷。
次日清晨,红星轧钢厂一切如常,尽管厂长暂不在岗。楚风暂代厂长职务,工人们虽忧心厂长归期,但楚风始终宽慰众人:事情已在处理,不日厂长便会平安归来。他一向言出必践,众人便也安下心来。
正当工人们埋头工作时,厂门再度被推开,崔大可带着北郊厂的一众工人闯了进来。他冷笑着睨向楚风:“现在知道怕了?你的靠山不过是个倒台的厂长!”
环视着忙碌的工人们,崔大可得意洋洋:“调查局的人刚通知了,若无意外,新厂长将从北郊厂选派!”他边说边拍着胸脯,俨然以新厂长自居。
楚风冷声道:“你走是不走?”
崔大可捏得指节作响,讥讽道:“怎么?要打未来的厂长?”
“拿麻袋来。”楚风淡淡道,“罩住他的头,看他还能不能认出是谁动的手。”
这话吓得崔大可落荒而逃,却总觉得有什么拽着他的脚,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还没站稳,又结结实实跌了个跟头。他猛然想起在北郊炼钢厂被支配的恐惧,顿时魂飞魄散。
崔大可如今只剩满心懊悔,为何偏偏独自闯到红星轧钢厂来。
他站不起身,干脆手脚并用爬了出去。
一脱离轧钢厂范围,那股莫名束缚感骤然消散,崔大可拔腿就跑。
楚风远远望着,和厂里几个工人一起高声嘲笑着崔大可的狼狈。
有人问道:“干嘛不真的揍他一顿?反正他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楚风心里清楚,眼下调查组的人估计正被审查,这时动手反而会惹来新的是非。按兵不动才是最稳妥的。
而在另一边,红星轧钢厂的厂长也感到困惑。之前一群人嚷嚷着要撤他的职,指责他作风有问题,可后来却再没人理会他。
厂长忍不住问之前看守他的人:“怎么回事?不处理我了?”
“还处理什么?走吧,现在没人顾得上你。”
莫名其妙被关,又莫名其妙被放,连回到红星轧钢厂时,厂长都还是一头雾水。
但一踏进厂门,他心头一酸——大多数工人整整齐齐站在门口,迎接他归来。
“我回来了!”厂长激动地喊道,工人们顿时欢呼起来。
隔了一天,赵国荣再次来到楚风家。
他左右张望,略带失望地说:“今天看来没给我准备饭菜啊。”
楚风笑道:“现做也行,只要你不嫌等。”
两人静静对坐。半晌,赵国荣才开口:“你这人有点特别,不过我不多问。只是很久没吃过那么合口的菜了。”
这次没有佛跳墙,多是些家常菜,但赵国荣却吃得更尽兴。
饭后,他把钱放在桌上:“我老了,吃一顿是一顿。以后可能会常来,希望你别嫌我这老家伙烦。”
楚风有点无奈,没想到自己发出的邀请,竟招来一位“老食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