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乖孙……我的乖孙……”
她心底最放不下的,始终是她的孙子。
她撕心裂肺地喊了几声,熟练地走到窗棂边,摸出了家里的钥匙。
钥匙上锈迹斑斑,几年过去,早已锈蚀不堪。
她用手一搓,棕黄色的铁锈簌簌掉落。
钥匙 ** 锁孔,却怎么也打不开。最后还是易中海上前,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锁打开。
“吱呀——呀——”
刺耳的开门声响起。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屋子里蛛网遍布,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呜呜呜……”
看到这荒凉破败的景象,贾张氏顿时嚎啕大哭:“乖孙,我的乖孙去哪儿了?”
“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被贾文害死了?”
贾文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关我什么事?
“没有、没有、没有……”
易中海说道:“棒梗、槐花和小当他们三个都好好的,在孤儿院住着呢。没死,怎么会死呢?孩子都好端端的。”
“啊?”
贾张氏心里一喜,但随即又愤怒地跳起来:“我乖孙怎么去了孤儿院?”
“他们又不是孤儿!”
“秦淮茹呢……那个贱女人是不是跑了?把孩子丢下自己跑了是不是?”
“不是!”易中海说:“贾婆婆你别乱想,秦淮茹不是跑了。”
“不是跑了那是怎么了?”贾婆婆紧追着问。
易中海只好实话实说:“秦淮茹和你一样,被判刑了,判了十年啊……”
“啥?”
贾张氏三角眼一瞪,死死盯着贾文。虽然贾文已经长成一米八的个子,她还是认出了他:“贾文……是不是你把我儿媳妇送进去的!”
“关我什么事?”
贾文毫不留情,直接说道:“秦淮茹和轧钢厂的李副厂长在办公室乱搞男女关系,被厂里人当场捉奸,然后被革委会判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是她自己不检点!”
噗……
贾张氏眼前一黑:儿媳竟能做出这等事。
“贾婆婆……”壹大妈从屋里取来一套单薄衣物,说道:“你先换身衣服洗个澡吧,这大热的天,怎么还穿着棉衣?”
这倒怪不得贾张氏。
当初她进去时还是深秋,穿的是厚衣服,如今出来了,也只能穿着进去时的衣服出来。
并不奇怪。
贾张氏收拾好屋子,洗了澡换了衣服。
随后又去孤儿院把孙子、孙女接回来,一起回到大院。
棒梗长高了些,但跟他爹贾东旭一个样,虽高了点,仍是个矮个子。
跟贾文一比,简直天差地别。
这小子在孤儿院估计没受什么罪,吃得胖乎乎的。
而两个妹妹槐花和小当,却瘦得跟干柴似的。
棒梗对贾张氏挺亲近,但小当和槐花对这个奶奶似乎没什么印象。
才过两天,秦淮茹也出狱了。
贾文一愣:咦,秦淮茹不是被判了十年吗?
怎么才五年就出来了?
难道是减刑了?
减刑也不至于减这么多啊!
一般人十年刑期减个两三年就不错了,她倒好,一口气减了四年多。
这……也太奇怪了吧?
当然,贾文心想,或许是秦淮茹在监狱里跟领导玩了什么把戏,才换来减刑。
不管怎样,禽兽一家又团聚了。
“我的乖儿子!”
“我的小当,我的槐花!”
“呜呜呜……”
秦淮茹抱着三个孩子放声大哭。
哭声凄切。
却被贾张氏一巴掌扇了过去:“秦淮茹……你这不要脸的东西,竟做出这么恶心的事,我打死你个没脸的!”
“我打死你!”
“啪……啪……啪啪……”
一巴掌一巴掌狠狠抽下去。
秦淮茹捂着脸大哭:“妈……妈……别打了,我也是 ** 的啊,是别人强迫我的……妈,孩子们都大了,您别打了!”
听到最后一句,贾张氏的手停在了半空。
是啊……
现在不一样了。
孩子们都大了。
贾文和棒梗都十六岁了,什么都懂了。
这些事让孩子知道不好。
“哼……”
贾张氏拉着秦淮茹进了屋。
半小时后,易中海的喊声在院中响起。
“老少爷们儿,在家的都过来,开个会!”
哗啦啦——
那张五年没动的小方桌,包浆都厚了一层。
三位大爷整整齐齐地坐下。
邻居们好奇地围了上来。
先不说开会为的啥,光是老贾家回来这事儿,就够大家凑个热闹。
“壹大爷,什么事啊?”许大茂不耐烦地说,“赶紧说,我还赶着下乡放电影呢,跟隔壁村李大哥都约好了,李大哥人那么好,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等……”
噗……
老贾家的事还没提,许大茂那尖细的嗓音就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众人一阵哄笑。
易中海说道:“你有事儿就先去忙吧,我简单说两句。大家也都知道,秦淮茹一家回来了,她工作也丢了……”
“眼下他们家吃穿用度,要啥没啥。这段时间我也在找街道王主任,看能不能给秦淮茹安排个活儿。”
“但现在人总要过日子,大家都是邻居,自愿捐点钱,能帮多少是多少吧?”
“来,捐钱吧!”
易中海笑着朝众人伸手。
可大伙儿却像退潮一样,一下子散开了。
转眼间,中院只剩下三位大爷、何雨柱,还有秦淮茹和贾张氏。
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尤其是秦淮茹。
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院里的人还是不肯接纳她。
“咳咳……”叁大爷阎埠贵站起来,“老易,这事太急了,你该先跟我们商量一下。你看,我们都不知情。”
“就是!”贰大爷刘海中也抱怨,“咱们三位大爷得齐心才行,你这叫独断专行!”
“走了走了!”
两位大爷摆摆手,也转身离去。
壹大爷从口袋里拿出十块钱,说:“你们家有粮本,这些钱先拿去买点面粉吧!”
“先凑合着过,我再看看能不能让大家捐点钱帮你们。”
“可捐钱也不是长久之计啊!”秦淮茹说,“大家也不一定乐意,就算这次捐了,以后我们一家五口不还得喝西北风吗?”
“壹大爷,您能不能帮忙跟厂里说说,让我回去上班?”
秦淮茹眼中满是期待。
家里五口人,孩子也渐渐长大了,没有稳定的收入怎么行呢。
壹大爷皱了皱眉:“现在工作哪那么好找?年轻人都得上山下乡,岗位越来越少。”
“你之前那事儿一出,厂里是肯定回不去了!”
“那……”秦淮茹还不放弃,“您帮我问问行不行?或者带我去见见新来的革委会主任,我有办法的。”
她心里其实很有把握。
只要是男人,就没有不吃那一套的。
以前的李主任是这样,看守所的监狱长也是这样。
哼,还有我秦淮茹搞不定的男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虽然已经三十好几,快四十岁了,但她依然自信满满。一般的小姑娘,还真未必有她这份魅力。
然而,易中海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打碎了她的自信。
“不用我带你去,”易中海说,“现在革委会主任就是李琴……你自己去找她就成了。”
李琴?!
是她?
怎么会是她?
听到“李琴”两个字,秦淮茹眼前一黑。
这下彻底没戏了。
先不说之前和李琴有过节,就说李琴是个女人——她秦淮茹最拿手的本事,对李琴根本没用。
糟了……糟了……
这下该怎么办?
一家老小真要喝西北风了?
“咳咳……”易中海压低声音,指了指李琴家门口,“李琴这个人其实心软,你们多少沾点亲戚。你去求她,方法要用对。”
“比如,她不答应你就跪下来求。”
“要是还不答应,你就去轧钢厂她办公室门口跪!”
“她那么大的领导,被你闹得烦了,说不定就答应了。”
易中海给秦淮茹出着主意。
秦淮茹眼睛一亮。
对呀!
反正我这张老脸早就豁出去了,要不要都行,但你李琴总归还得顾点面子吧。
……
贾文家中。
李琴和贾文坐在桌前。
贾文开口:“妈……您等着瞧,过不了多久,秦淮茹肯定会来求您。”
“说不定,她当场就给您跪下!”
“就为了让您给她安排个工作。”
贾文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哼……”李琴瞥他一眼:“就你机灵……但我不会答应,这是假公济私、滥用权力!”
“您真不答应?”贾文冷笑:“您要是不答应,秦淮茹准能跪到轧钢厂门口,或者直接跪进您办公室。”
“到时候场面难堪,您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李琴一时语塞:“她……真会这么做?”
“会!”贾文肯定道:“他们家已经走投无路了,没工作,五个孩子吃什么?”
“别说跪办公室了,再出格的事,她也干得出来!”
“到那时居委会、街道、妇联都会替她说话,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贾一家饿死吧。”
“那……”李琴一脸为难:“这事还真不好办……你给我出个主意,我该怎么办?”
贾文说:“答应她呗……”
“别等她跪,直接同意。”
“不过,要是您给她安排了工作,她还挑三拣四,那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别人也不会再帮她说话。”
李琴一听就明白了。
“行!”她笑了笑:“厂里正好有个岗位,我觉得特别适合秦淮茹。”
贾文好奇:“什么岗位?”
李琴笑而不语。
不到一分钟,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砰砰砰——
贾文开门一看。
来人正是秦淮茹。
她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易中海、何雨柱、贾张氏等人。
院子里的人见秦淮茹敲贾文家的门,纷纷望过来,还有人凑近围观。
不少人在旁边议论纷纷。
“这是来李主任家讨饭来了?”
“估计是吧……呵呵……”
“他们家不就这德性?”
“害人不成,还有脸来求人!”
外头的议论声,一句比一句刺耳。
秦淮茹素来脸皮厚,此刻却也涨红了脸。
可为了养活一家人,她顾不上那么多了。
扑通一声,秦淮茹直直跪倒在李琴面前。
“快起来!”李琴说道,“秦淮茹,有什么事情你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