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施政举措、颁布条令,皆在咱掌握之中。
县衙每笔税银来路、开支去向,咱都会派人彻查根底。
若凭知县本分带领百姓挣得钱财,自然无碍。
但若动用王府势力暗中资助......
除非自信能瞒天过海,否则一旦败露,当年政绩尽数作废!!!
存此心思者,趁早打消念头!
要坐这龙椅,就给咱光明正大以王道取之!!!
投机取巧,能骗一时,岂能欺一世?!
千古帝业,岂是偷奸耍滑能成就的?!
朱元璋目光如炬扫过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字字如雷。
原本心存侥幸的秦王朱樉、晋王朱棡闻言凛然,当即收敛了那些盘算。
至于是否携家眷赴任,尔等自行决断。
不过朕要提醒你们,到了地方上,你们的衣食住行虽不会与普通知县相同。
但也别指望能像现在这般享受太子、皇子的锦衣玉食。
若不携家眷同往,除非奉诏回京。
一年中唯有端午、中秋和年末述职过除夕这三个时节能回京团聚,其余时日都要两地分隔。
究竟是将她们留在京城,还是带着同去吃苦,你们自行斟酌。
朱元璋最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既然要让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人赴地方历练,自然不能给予太优渥的待遇。
对他们的衣食住行安排,虽不至于过分苛刻,但最多也就是知州级别的标准。
听闻此言,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人都陷入沉思。
所幸此事并不需要立即决断。
朱元璋最后环视众人道:
若有谁要退出储位之争,现在便可告知朕。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自然地落在周王朱橚身上——此前唯有朱橚表露过退意。
感受到父皇的目光,朱橚轻叹一声出列,跪伏叩首道:
儿臣才疏学浅,难当大任,自愿退出储位之争,恳请父皇恩准!
朱元璋凝视着朱橚。虽然他最属意的人选始终是朱标,但并非看不见其他皇子的长处。
在朱元璋看来,朱橚本也有资格参与这场角逐。
可惜这位皇子似乎始终志不在此。
良久,朱元璋长叹一声:准奏。
朱橚如释重负,再次叩首:谢父皇恩典!
朱元璋又将目光转向楚王朱桢、齐王朱榑:
你们二人呢?
可要参与储位之争?
楚王朱桢与齐王朱榑目光交汇,随即一同上前,向朱元璋拱手道:
儿臣愿参与储君之选!
这半月来,两位藩王反复思量是否要争夺帝位。
思虑再三,他们终究决定放手一搏!
九五之尊的 ,任谁都难以完全不动心。
虽自忖不及太子朱标、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等兄弟,但若不战而降,实在心有不甘。
朱元璋眼中掠过赞许之色,颔首道:
甚好,明日早朝朕便加封你二人为监国太子。
至于朱橚,虽退出储位之争,在新君确立前仍保留监国太子之位。
待标儿、樉儿、棡儿离京后,其日常奏章皆由你代为批阅。
刚坐定的周王朱橚闻言大惊:
儿臣还要继续批阅奏章?!
连几位兄长的奏章也要儿臣处理?!
既已退出储位之争,为何还要埋首案牍?
更甚者,日后竟要处理太子朱标等人的奏章!
这差事比从前还要繁重!
朱元璋瞥了朱橚一眼,并未多言。
好不容易发现皇子们这般得力的帮手,岂能轻易放过?
若放任朱橚偷闲,自己又要回到夙兴夜寐、独理万机的日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
尝过有人分忧的滋味后,再让朱元璋独自应对如山奏章,实在力有不逮。
如今诸王皆赴地方理政,这留守京城的朱橚更不可轻纵。
往日皇子众多,尚可容他敷衍了事。
从今往后,就准备在文华殿安家吧!
大明不养闲散宗室!
若无异议,便上前抽取各自治所。
这十县皆朕从天下千余县中精选而出,人口、田亩、税赋等皆在伯仲之间。
朱元璋取出一个木匣,让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依次上前抽取纸条。
众皇子相互对视片刻,随即按长幼顺序上前,各自抽取了将来要治理的县邑。
待众人抽毕,朱元璋沉声道:各县详情稍后会送往你们府上。明日随朕去听燕先生讲授《屠龙技》,之后给你们一月时间准备,期满即刻赴任!说罢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殿中只剩朱标时,朱元璋挑眉问道:标儿还有事?
朱标恭敬行礼:儿臣有一事相求。
朱元璋饶有兴致:说来听听。
朱标目光坚定:儿臣想请燕先生为英儿开蒙授业,教导他读书明理。
这半月来,朱雄英与朱允熥一直由马皇后照料,朱雄英的风寒已愈。朱标虽每日探望,却无法将兄弟二人接回东宫。
朱元璋凝视朱标良久,忽然笑道:众皇子中,最令朕欣慰的始终是你。只是......有时太过重情。
当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还在为储位谋划时,朱标已开始为第三代 铺路——他选定朱雄英为继承人,并要为其延请当世最好的帝师燕长倾。
听出父皇暗指自己宽纵吕氏,朱标唯有苦笑。他确实重新查证过吕氏往日对待朱雄英的情形,才决定从轻发落。
朱标过去对吕氏太过信任,从未在意这些细节。
可当他决心查明东宫的大小事务时,吕氏再想隐瞒也绝无可能。说到底,吕氏的权力本就源于他这个太子的授予。
调查的结果显示,吕氏对朱雄英确实不如对朱允炆那般亲近,但若说她刻意苛待甚至谋害朱雄英,明面上也找不出证据。吕氏没那么愚蠢,她只是以关心之名,对朱雄英过度“照顾”,给他平添许多麻烦。
这样的行为,在朱标看来,算不上苛待,更谈不上谋害。
若换作朱元璋,一旦怀疑吕氏有害朱雄英之心,便会直接认定她有罪,再倒查证据。无论结果如何,吕氏都难逃一死。
但朱标不同。他会暗中观察,搜集确凿证据,只有铁证如山时,才会处置吕氏。在此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这便是父子二人的区别——朱元璋以有罪推定行事,朱标则以无罪推定待人。
“若让英儿随燕先生学习,他便不能随你赴任,你舍得与他分开?”朱元璋缓缓问道。
朱雄英已六岁,本可随父亲同行。
朱标点头:“地方不比京师,英儿留在这里更好。”
朱元璋轻叹一声:“英儿没了娘,你再一走,他便连父亲也见不着了。”
赴任后,朱标一年最多回京三次,父子相聚之日寥寥无几。
朱标目光微动,想起幼子孤单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怜惜,随即坚定道:“他是我的嫡长子,将来要继承我的一切,成为大明的第三代天子!”
“他必须超越所有人,才能在将来震慑群臣,登上皇位!!”
“留在燕先生身边学习《屠龙技》,掌握成为明君的诀窍,这才是英儿最明智的选择!!!”
龙椅上的朱元璋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
“明 带英儿去燕先生那里吧。”
朱标恭敬行礼:
“儿臣叩谢父皇恩准!!”
......
次日早朝,朱元璋当众册封楚王朱桢、齐王朱榑为假太子,与其他藩王享有同等太子待遇。
群臣无人提出异议。当圣旨直接颁布时,所有人都明白这代表着不容置疑的皇命。
退朝后,朱元璋带着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以及抱着朱雄英的太子朱标,悄然前往农学院。
马车里,朱雄英仰起小脸好奇地问:
“父王,我们要去哪里呀?”
朱标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发顶:
“带你去见启蒙老师。”
朱雄英眨着明亮的眼睛:
“这位先生是什么样的人呢?”
聪慧的他虽然年幼,却已明白启蒙的意义。六岁的年纪确实该开始学习了。先前太子妃吕氏让他背诵典籍,就是希望他在启蒙时能有出色表现。
不过那次读书染上风寒后,皇祖父和皇祖母就把他接进了宫里。虽然意外,但朱雄英更喜欢在祖母马皇后身边被宠爱的感觉。
自从与弟弟一同住进皇宫,朱雄英发现父王每日都会抽空来陪伴他们。短短半月里见到父王的次数,竟比去年全年还要多。因此他对居住皇宫这件事不仅毫不抵触,反而暗自期盼能长久住下去——这样就能时刻沐浴父爱,常伴父王左右。
那位开蒙先生是怎样的人呢?朱雄英仰着脸问道。
朱标轻抚着儿子的发顶,眼前浮现燕长倾的身影。这位先生实在难以简单概括:他自称贪生怕死,却敢直谏天子;坚称土豆发现纯属侥幸,将农学院学子誉为真圣人;明明点石成金,偏说是在收割愚人钱财;虽通晓《屠龙技》,却自谦仅是先贤智慧的转述者......
沉思良久,朱标终于将幼子搂紧了些:他是世间最聪慧之人。为父曾随他修习算学,如今仍在向他请教治国之道。这位先生平易近人,你若用心求学,他定会喜爱你的。
听闻父王这般评价,朱雄英眼中泛起憧憬。能让父王都虚心求教的先生,该是何等了不起的人物?他立即挺直腰板郑重保证:儿臣定当勤勉向学!
......
当朱标抱着朱雄英踏下马车时,刚从其他车驾下来的朱樉、朱棡、朱棣等皇子皆面露讶色。转念想起《戏说大明》中早夭的朱雄英,众人顿时了然——毕竟是大哥的嫡长子,多加呵护也是情理之中。
农学院院长办公室内的小会议室中,燕长倾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他早已知晓今日朱元璋将携太子朱标、朱樉、朱棡、朱棣等诸位皇子前来。
当看到朱标牵着一个孩童走进来时,燕长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