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局仍在持续。
黑旗军的阵型正缓缓后移,似有不支之态。
远处的骑兵被官军缠住,无法回援。
“胜局已定!”
合只面露喜色。
他戴好头盔,大手一挥,八百铁骑划出一道弧线,直扑黑旗军侧翼。
“大哥,合只动了,咱们要不要出击?”
后方的宋品紧盯着合只的动向。
宋清刚要下令进攻,话到嘴边却改了口:“不急!”
“啊?大哥,再不动手,功劳可就没了!”宋品一脸焦急,他可不想再被人耻笑。
“再等等。”
宋清的目光死死锁住战阵后方那条千余米的黑色幕布。这幕布之后,究竟藏着什么?
虎王绝非庸才,此中必有玄机!
马蹄声如雷,眼看铁骑就要冲入黑旗军侧翼。
宋清瞳孔骤缩——高台上那道魁梧身影猛然拔刀,凌空一挥。
大地骤然震颤,碎石随之跳动。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幕布后传来,整齐划一,势如奔雷。
幕布轰然倒塌。
黑潮般的甲士如洪流涌出,身披黑甲,步伐一致,以稳健的速度冲向官军步兵与合只的骑兵。
宋清瞠目结舌。
这支大军至少万人,从何而来?
合只惊得险些坠马。
他此前明明在山丘上确认过,幕布后空无一物,难道这贼首真能呼风唤雨?
此刻已无暇多想。
幕布后的伏兵杀至!
黑旗军步兵从侧翼突袭官兵两翼,反将官兵侧翼暴露无遗。
战局瞬息万变,伤亡骤增。
官兵阵型节节败退,混乱中阻挡了合只骑兵冲锋路线,八百铁骑东倒西歪。
江风呼啸!
喊杀声震天动地,回荡在长江两岸。
北岸的沈万三竭力远眺,只见白雾茫茫中几点黑影浮动。
朱慕跃下木台,牵过拴在台下的乌骓马。
他翻身上马,拔起插在地上的青龙偃月刀,目光如电锁定合只。
竟单骑直取合只。
征召万名士兵带来的澎湃热流在体内奔涌,亟待宣泄。
远处观战的宋清兄弟目睹朱慕冲阵。宋品激动道:大哥,这厮自投罗网,取其首级便是头功!
宋清心跳如鼓,强压战意嘶声道:再观望。
机不可失啊!宋品急得跺脚。
住口!宋清烦躁呵斥。
朱慕早有准备,系统中三百精兵随时可召。
合只见状先是一怔,继而狂喜:围杀贼酋者重赏!
他率骑兵奋力向朱慕逼近。
朱慕连斩数敌,体内热流愈发狂暴。
血液沸腾,肌肉在力量冲击下不断撕裂重生。
细胞剧烈代谢,提供无穷能量。
神经反应速度倍增,周遭动作尽成慢镜。
官兵虽惧朱慕之勇,但在重赏之下仍蜂拥而上。
土鸡瓦狗,也敢逞凶?深陷重围的朱慕纵声长笑,战意滔天。
关刀挥舞间寒芒乍现,如银蛇乱舞,转瞬便收割三十余条性命。
吼——
四周官兵胆寒之际,朱慕却愈战愈勇,长啸声中刀势更烈。
他本就魁梧如山,胯下骏马神异,居高临下宛若修罗降世。官兵步卒在其面前,连招架之力都荡然无存。
狂徒休要嚣张,某来会你!
一骑飞驰而来。
朱慕侧目瞥去,唇间冷冷迸出二字:聒噪。
将军,是方悦出阵了!
亲兵急声提醒合只。
本将看见了!方悦乃我军前锋翘楚,那贼酋朱慕虽凶,只要他能拖延片刻,待本将......
话音骤断。
只见方悦刚举矛冲至朱慕马前,那道雪亮刀光已将其连人带马劈作两半。
什么?!
方悦这等猛将竟走不过一合?!
合只惊得险些坠马。
后阵宋清更是心跳如鼓。他素来自负,却知武艺不及方悦。如今朱慕斩方悦竟如屠鸡宰狗——
这厮实力竟又精进了!
宋清浑身战栗!!!
宋清望着那道魔神般的身影。
肝胆俱裂。
老天爷啊!宋品牙齿打颤:这...这哪是凡人?分明是洪荒凶兽现世!
眼见朱慕在千军丛中如入无人之境,官兵蜂拥而上反被杀得溃不成军,宋品暗自后怕:幸亏兄长未纳我谏言,否则我等上前也是白白送命。
乱军之中,合只正竭力向朱慕逼近。
突觉那团黑焰竟也在朝自己移动——玄甲黑袍黑马与暗夜披风浑然一体,犹如九幽魔火席卷战场,所过之处麾下精锐竟纷纷避让。
那柄青龙关刀恰似活物。
不论将校士卒,触之即亡,刀下从无二招之敌。
人马合一,宛若阎罗临凡!
初时官兵尚敢仗着人多围剿。
待到后来,若非后方同袍推挤,众将士恨不能离这杀星百丈之远。
关刀所指之处,哀嚎遍野,尸骸枕藉,只余满地猩红。
朱慕的战马稍稍放慢了速度,他铁面罩下的双眼如深渊般凝视前方。
正欲靠近的合只猛然心头一紧,仿佛被洪荒猛兽锁定,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全身汗毛倒竖。
撤!快撤!仅一个照面,他的勇气便土崩瓦解。
四周官兵虽持械围住朱慕,却个个双腿发颤,无人敢率先出手。
他们甚至暗自祈祷这位煞星千万别往自己这边来。
朱慕高举关刀,刀尖直指合只,体内真气如火山喷发,凛冽杀气凝若实质。
合只与之对视,险些 。
轰!
黑色身影再度疾驰。
挡路官兵如同麦秆般纷纷倒下,别推我!让开啊!饶命!救命啊!......
哀嚎声、咒骂声、哭喊声交织成片。
官军士气彻底崩溃。
这根本不是人!宋品喃喃自语,印证了先前的猜测。
这支前锋本是精锐之师,却在朱慕面前不堪一击,阵型如浪涛般层层瓦解。
后方部队尚未弄清状况,就被溃兵冲得七零八落,严整军阵荡然无存。
上万轻甲步兵趁势掩杀而至。
撤退!全军调头!合只终于崩溃,顾不得阵型,调转马头夺路狂奔。
亲卫们早已魂飞魄散,哪敢阻拦那尊杀神。
朱慕策马追击,目光始终锁定逃窜的合只。他胯下良驹快如疾风,关刀翻飞间不断缩短距离。
大哥,合只被盯上了!宋品声音发颤,夹杂着几分窃喜。
黑色身影越追越快,最终化作一道黑色流光。
合只仓皇回望。
让开!都给老子让路!他声嘶力竭地吼叫,亲卫竟挥刀砍向同袍。
远处观战的宋品本欲提议救援,见状立即噤声——这等残害同袍之辈,救他作甚!
宋清端坐马背,神色几经变幻,最终归于决然。
他如铁铸般钉在原地,纹丝不动,丝毫没有救援合只的打算。
合只拼命催马,却始终甩不开朱慕的追击。他的战马已至极限,而朱慕仍在加速。
“拦住他!快拦住他!”合只惊恐嘶吼,蒙古贵族的骄傲早已抛之脑后,此刻他只想逃命。
什么苍狼后裔,什么马背勇士……活着才最要紧。
合只的亲卫倒是忠心,或许也因主子一死,他们同样难逃陪葬的命运。与其如此,不如拼死一搏,为家人挣些抚恤。
八百亲卫中,当即分出四百,调转马头直扑朱慕。
朱慕眸光一寒,杀意骤凝:“想逃?做梦!”
胯下乌骓似通心意,蹄下生风。迎面四百铁骑如潮水般涌来,为首的魁梧亲卫一马当先,长枪直刺朱慕咽喉。
朱慕眼中唯有合只,对这拦路蝼蚁看也不看,关刀横扫而出。
那亲卫反应极快,竖枪格挡,却听“咔嚓”一声,枪杆断作三截。刀面裹挟断枪重重拍在他胸前,铁甲崩裂,胸膛凹陷,整个人如破袋般倒飞出去,砸翻一片骑兵,七窍流血而亡。
“反贼受死!”
余下亲卫前赴后继,试图围杀朱慕。
“反贼受死!”
数百铁骑蜂拥而至。
朱慕轻夹马腹,乌骓骤然加速,关刀化作一片银光,当先七八人瞬间人头落地。后方骑兵强压恐惧,挥刃再攻。
常人眼中,这些攻势凌厉密集,避无可避。
但在朱慕看来,他们的动作迟缓如蜗牛,破绽百出。他侧身避过一刀,单臂格开长矛,关刀横斩,将持刀者腰斩,反手一划,又割断矛手咽喉。紧接着俯身躲过四把兵刃,关刀如毒蛇吐信,瞬间将四人刺 下。
乌骓马再度提速,朱慕拖刀疾冲,前方亲卫早已胆寒,却因惧怕连累家人而勉强迎战。
见朱慕逼近,他们嘶吼着举起兵器,试图以呐喊壮胆,可声音杂乱无章,透着慌乱。
关刀猛然扬起,带起一片沙尘,寒光闪过,七八人应声倒地。
刀锋旋舞,刀柄在朱慕双手间灵活交替。他双手皆能运刀如飞,即便这柄沉重关刀,在他手中亦如轻巧马刀般自如。若非顾及战马负重,再添两倍重量于他而言也不在话下。
血雾弥漫,人影接连坠马,朱慕的冲势却未减分毫。
残余亲卫终于崩溃,什么家人牵连全抛诸脑后,此刻只想逃离这尊杀神!
长生天在上!世间怎会有如此怪物?!
四百余骑,转眼折损五分之一,不过二十息工夫,朱慕的马速竟未受半分阻滞。
四周官兵何曾见过这般凶悍之人?那些平日操练时三五人难近的亲卫,此刻竟无一人能挡他一刀。
他们眼睁睁看着往日耀武扬威的亲卫们,被这黑盔黑甲、跨乌骓马的杀神单刀劈得溃散,余者肝胆俱裂,哪敢再拦?
人群如潮水分涌,争先恐后让开道路,为朱慕辟出一条坦途。
宋清、宋品瞠目结舌——一人一骑,竟能破军如斯!
障碍既除,朱慕瞬息逼至合只马后。
合只忽觉脑后生风,惊得坠马,反倒侥幸保命——关刀堪堪停在他坐骑背上,刀刃震颤嗡鸣。
此乃良驹,不可轻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