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抹掉掌心的血，跟上玄音脚步。李岩在后方压阵，刀不离手，眼睛扫着两侧断墙。三人穿过燃烧的街巷，脚下碎石咯吱作响。玄音没回头，只低声说：“地宫入口在城楼正下方，朱温引你炸门，就是为破封。” “他想让我亲手打开棺材。”黄巢冷笑，左手按在胸口，金虫纹路安静得反常。 玄音脚步一顿，侧身看他。“你清楚自己是什么吗？” “容器。”黄巢答得干脆，“朱温说的，蚩尤要的是容器，不是英雄。” 玄音没接话，转过身继续走。前方地面裂开一道口子，黑气从缝隙里冒出来，像活物般盘旋上升。黄巢盯着那团黑气，心跳突然加快，左臂皮肤发烫，像被火燎过。 “别靠近。”玄音伸手拦他，笛子横在唇边，吹出一段无声调子。空气震了一下，黑气退散些许。 黄巢甩开她的手，径直往前。“躲不开的，它认我。” 他踏进裂缝，脚下是向下延伸的石阶，潮湿阴冷。每走一步，左臂就刺痛一次，像有针在皮下扎。玄音紧跟其后，笛音不断，压制四周躁动的气息。李岩留在入口处，刀尖抵地，眼睛盯着来路。 石阶尽头是条甬道，墙壁刻满扭曲纹路，泛着暗红光。黄巢一踏进去，金虫纹路骤然亮起，与墙上图案呼应。他咬牙忍住灼痛，抬手摸墙，指尖划过纹路走向，发现竟与自己左臂完全一致。 “这不是装饰。”他低声说，“是锁链。” 玄音站在他身后，声音发紧。“这是封印阵法，锁的是你前世断剑。” 黄巢没动，盯着墙上的纹路。“谁封的？” “玄天宗主。”玄音顿了顿，“我师父。” 笑声从甬道深处传来，低沉沙哑，带着回音。“终于来了，等你很久了。” 黄巢握紧刀柄，迈步向前。地面忽然浮现金色锁链虚影，纵横交错，缠绕成阵眼形状。阵眼中央，插着一截断剑，锈迹斑斑，却仍透出杀意。 “那是你的命。”朱温的声音再次响起，“碰它，你就全想起来。不碰，你还能装一阵子人。” 黄巢站在阵眼前，没动。左臂剧痛加剧，金虫纹路几乎要撕裂皮肤。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你想让我选？”他问。 “不是我让你选。”朱温的声音带笑，“是你身体在选。它记得比你清楚。” 玄音上前一步，笛音急促。“别碰！那是蚩尤残魂的锚点，一旦唤醒，你再也压不住他。” 黄巢转头看她。“压不住又怎样？我现在杀的人，比蚩尤还多。” 玄音张嘴想说什么，最终闭上。她知道劝不动。 黄巢重新看向阵眼，断剑锈迹剥落一块，露出底下寒光。他伸出手，指尖离剑身只剩一寸。 “黄巢！”玄音喊他名字。 他停住，没回头。“你说我是逆命之人，那现在算不算在逆命？” 玄音沉默。 黄巢笑了，收回手。“我不碰它，不是怕想起什么，是不想让朱温如愿。” 他转身朝甬道另一头走，脚步沉重。“找核心，毁了它。” 玄音愣了一下，快步跟上。“你知道在哪？” “它在引我。”黄巢指了指左臂，“金虫在动，往那边。” 两人拐过弯，前方出现一座石室，中央悬浮一颗黑色晶石，表面裂纹密布，渗出黑气。晶石周围缠绕金色锁链，与甬道阵眼同源。 “这就是核心。”玄音低声说，“毁了它，地宫会塌，蚩尤残魂也会被重创。” 黄巢抽出刀，刀锋映着黑晶石的光。“朱温呢？他不会让我们轻易动手。” 话音刚落，石室四角浮现出朱温的身影，四个幻影，持刀而立。 “聪明。”朱温本体从阴影里走出，站在晶石后方，“可惜，晚了。” 黄巢没废话，提刀就冲。朱温抬手，金色锁链从地面窜起，缠向黄巢脚踝。黄巢挥刀斩断锁链，但更多锁链从四面八方涌来。 玄音笛音骤起，结界撑开，挡住部分锁链。黄巢趁机逼近晶石，刀锋直劈。 朱温闪身挡在晶石前，刀锋相撞，火花四溅。“你真以为能毁掉它？这是你命根子。” 黄巢咬牙，左手猛地拍向晶石表面。金虫纹路瞬间亮到极致，晶石裂纹扩大，黑气喷涌而出。 朱温脸色变了。“你疯了？！” “对。”黄巢咧嘴笑，“我早疯了。” 晶石轰然碎裂，整个地宫剧烈震动。顶部石块开始坠落，锁链寸寸断裂。朱温怒吼一声，身影被黑气吞没。 玄音拽住黄巢往后拖。“走！这里要塌了！” 黄巢被她拉着跑，回头看了一眼碎裂的晶石。黑气中，隐约浮现一张模糊的脸，对他笑。 他没说话，任玄音拖着他冲向出口。李岩在入口处接应，三人刚冲出地宫，身后传来巨响，整片区域塌陷下去。 黄巢站在废墟边缘，喘着气，左臂金虫纹路黯淡下来，但没消失。他低头看手，掌心多了一道新痕，形状像断剑。 玄音站在他身边，没说话。 黄巢收起刀，抬头看天。“日出了。” 玄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东方泛白，晨光刺破浓烟。 “接下来去哪？”她问。 黄巢没答，转身朝城内走。李岩跟上，玄音犹豫片刻，也迈步跟了上去。 地宫塌了，但事情没完。他知道，朱温也没死。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