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震颤,规则哀鸣。
滋啦——轰!!!!!!
当苏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烫得掌心起泡的手提箱狠狠怼进祭坛基座那散发不祥红光的邪异符文节点时,积蓄在节点内的邪法能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混合着幽蓝电光与暗红血芒的毁灭性能量洪流,顺着藤蔓导线疯狂倒灌入手提箱!能量过载的瞬间,洪流中隐约浮现无数痛苦挣扎的夔牛精魄残影,被无情地撕扯着没入箱体。
嗡——!!!!!!
手提箱发出凄厉尖锐的蜂鸣!整个箱体在苏弥手中疯狂弹跳扭曲,表面铅灰色瞬间灼成刺目的亮红色,散发出恐怖的热辐射,将周围的泥浆、雨水瞬间蒸发电离,形成一圈不断膨胀的刺鼻白色蒸汽漩涡。悬浮的doS界面被雪花噪点和血红警告字符彻底淹没:
【警告!毁灭级过载!能量吞噬极限已达117%!】
【核心约束力场不稳定!】
【警告!系统崩溃临界!非规律性熵增检测!】
【重量状态:强制记录中... 3.98kg... 4.0kg... 4.05kg... 4.1kg...】
冰冷的数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飙升,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砸在苏弥心上。
紧接着,真正的代价降临。
一股冰冷彻骨却又狂暴无比的洪流,蛮横地冲入她的脑海深处!这是灵魂层面的与!仿佛有无数根冰冷的、带着无形倒刺的能量触须,同时粗暴地插进了她思维宫殿中最核心、最珍贵的储藏室,开始了疯狂的吮吸、抽离、粉碎!
剧痛!冰冷!虚无!
一幅幅原本清晰无比的记忆画面,在她眼前不受控制地疯狂闪现,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扭曲、溶解、模糊:
*大学实验室里,示波器屏幕上验证物理定律的绿色波形剧烈扭曲、崩散成杂乱无章的噪点!实验室窗外的天空,仿佛有一巨大无比、模糊不清的独足雷兽虚影一闪而过,那巨眸中竟带着一丝悲悯与无奈?*
*阶梯教室中,写满复杂微分公式和巧妙推导过程的白板前,导师洪亮的声音戛然而止。不仅他的话语消失,白板上那些凝聚着智慧的字迹、公式、曲线,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褪色、变得模糊不清!*
*图书馆台灯下,她反复推演电磁感应应用实例的笔记本上,那些娟秀的字迹和示意图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其存在的,开始飞速褪色、扭曲、变得无法辨认!脑海中关于楞次定律的一切具体内容、公式推导、应用场景——完整的知识模块正被硬生生地从思维根基中连根挖走!*
那剥离灵魂的剧痛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的却是更加可怕的、彻骨的冰冷和一片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洞与虚无!
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名词标签——楞次定律——还在意识中空洞地回荡。知其名,却彻底失去了对其的一切理解、一切记忆、一切感知。
不…我的…我的定律!!苏弥的惨叫被淹没在能量的狂暴轰鸣中。手提箱沉甸甸地压在她麻木的臂弯里,4.1公斤的冰冷数字如同冰冷的墓碑,刻着她刚刚死去的知识的墓志铭。
就在这极致的虚无感中,一个更细微、更原始的空白悄然浮现——她下意识地想蜷缩脚趾,却发现那个支撑了她二十多年行走、奔跑的本能动作,其背后细微的肌肉协同记忆仿佛被凭空抹去了一小块。一种诡异的、身体层面的陌生感掠过心头,比知识的丢失更令人恐慌。
代价支付完毕,效果立竿见影!
被强行插入超级电容的能量节点,其上的暗红邪异符文如同过载烧断的钨丝,瞬间光芒暴涨到极致,随即彻底熄灭、崩解成无数飞灰!一股前所未有的、失去控制的狂暴能量反噬和紊乱波动从节点核心处爆发开来!
轰!轰!轰!
崩解的符文碎片并未消散,反而诡异地凝聚成无数细小的、扭曲哀嚎的疫鬼精魄虚影,在失控的能量乱流中尖啸着穿梭,一闪而没。
嘎吱——嘣!!!!!!!
那贯穿夔牛粗壮独足的暗紫色金属锁链,猛地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剧烈抖动、绷紧到了极限!其上原本狂暴流转的幽暗电光,如同被瞬间掐断了电源,骤然彻底熄灭!那股冰冷、强大的邪法束缚之力,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失去了能量维系,锁链本身再也无法承受夔牛挣扎的巨力,从贯穿独足的恐怖伤口根部开始,肉眼可见地寸寸崩裂!碎裂的金属碎片如同密集的黑色冰雹,裹挟着残余的邪能四散飞溅!
呜嗷——!!!!!!!!!!
重获自由的巨兽——那头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积压了无尽痛苦、愤怒和雷霆本源力量的夔牛——猛地扬起了它那布满伤痕的巨大头颅,仰天发出了震彻寰宇、撕裂云霄的怒吼!
那不是悲鸣,是积压了无数岁月的屈辱与痛苦的总爆发!是挣脱枷锁、宣告远古王者回归的雷霆咆哮!
它那巨大的、伤痕累累的独足,凝聚起新生的、亦是积攒已久的力量,带着崩山裂石的万钧之力,狠狠地践踏在脚下沸腾翻滚的黑色雷浆之中!
这一踏,仿佛精准地踏在了整个雷泽地脉的能量脉搏之上!以夔牛独足为中心,一圈无形的波动瞬间扩散。伴随着这声怒吼和践踏,某种更深远的东西被触动了。祭坛上空,几道原本应直劈而下的残存电蛇,竟诡异地悬停了一瞬,如同凝固的蓝色血管;远处散落的几块金属碎片违反常理地缓缓浮空,又重重落下;整个空间的磁场仿佛在哀鸣,一种正在被强行扭曲的异样感掠过所有生灵的心头。
一股源自洪荒时代的、纯净而暴烈无比的雷霆意志,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巨人,于此地、于此刻,被彻底唤醒!
轰隆——!!!!!!!!!!!
仿佛是为了响应这远古雷兽之王的呼唤与滔天怒火,九天之上,那厚重如墨的雷云最深处,猛地亮起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威势的惨白光芒!
一道粗大得足以让山川失色、纯粹由天地间最原始毁灭意志凝聚而成的惨白雷霆,撕裂了黑暗,带着净世裁决的威严,猛地劈落!
雷霆撕裂长空的轨迹周围,空间都发生了微微的扭曲,荡开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透明涟漪。在那极致刺目的雷光核心最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模糊却顶天立地、手持一柄巨大雷锤的古老雷神虚影,随着雷霆一同轰然砸落!
天地之间,万物失色,只剩下那一片毁灭性的、纯粹的白!
紧随而至的,是那毁灭性的冲击波!它混合着灼热到能瞬间点燃空气的恐怖气浪、刺鼻的硫磺与臭氧的混合怪味,形成一股无形的海啸,以祭坛为中心,狠狠地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轰隆隆——!!!
大地如同筛糠般剧烈震颤、开裂!滚烫的雷浆被恐怖的力量掀起数米高的、粘稠的黑色泥浪,狠狠地拍打在周围的焦黑残骸上!
噗——!
远在爆炸边缘的守卫头目,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胸口,猛地喷出一大口暗红色的污血!脸上那狰狞的兽骨面具一声,碎裂了大半,露出了下面那张苍白扭曲、写满了惊骇与不甘的面孔。
祭坛顶端,那面未完成的雷音鼓,迎来了它命运中最终的审判!
咔嚓——轰隆隆隆——!!!!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撕裂声,硬生生压过了雷霆余波!
鼓架左侧那根最为粗壮的支撑柱,从最脆弱的节点处彻底断裂、崩飞出去!无数刻满了邪异符文的骨片和那坚韧的鼓皮碎片,如同被引爆了的致命弹片,向着四周无差别地激射!
那未完成的鼓面,被硬生生撕裂开一个巨大无比、边缘焦黑卷曲的恐怖豁口!整个鼓架结构发出令人心悸的呻吟,肉眼可见地倾斜、崩塌了一角!
构成鼓架的那些巨大骨骼上,那些原本如同活物般不断蠕动、供给邪能的暗红色符文,此刻迅速地黯淡、熄灭、剥落。残留的最后一丝邪异气息,也被雷霆中蕴含的至阳至刚之力瞬间涤荡一空!
雷音鼓的核心结构,在内外交攻、能量短路与天罚神雷的双重毁灭性打击下,彻底崩坏!
毁灭性的白光与狂暴的冲击波渐渐消散,留下满目疮痍的废墟。
苏弥像一件被遗弃的破布娃娃,被最后的气浪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进泥浆之中。怀里的箱子依旧滚烫,发出低沉而紊乱的余震。
悬浮的doS界面上,那些刺眼的血红色过载警告缓慢消退,逐渐露出了下方一行新的、闪烁着稳定绿光的字符:
【任务:破坏雷音鼓仪式
--
状态:部分完成(核心结构损毁,仪式中断)】。
而那个如同梦魇般纠缠着她的重量栏,那冰冷的数字最终死死地定格在——【4.15kg】。
她剧烈地咳嗽着,挣扎着抬起头,抹开糊住眼睛的污秽,艰难地望向祭坛方向。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彻底的狼藉。祭坛顶端崩塌近半,雷音鼓严重损毁,只剩下一堆冒着青烟的焦黑碎骨和破烂皮革。
那名守卫头目,正半跪在焦黑泥泞之中,用那根光芒极度黯淡的骨鞭死死支撑着身体。他脸上的面具碎裂大半,露出下面那张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那双充满了极致怨毒的眼睛,死死地钉在苏弥和她怀中的箱子上。
而那头重获自由的巨大夔牛,正屹立在逐渐平静的雷浆中央。它庞大如山岳的身躯微微起伏着,仰望着铅灰色的天穹,发出了一声低沉、悠长、仿佛蕴含着无尽沧桑、疲惫与解脱的呜咽。
它苍青色的皮肤上,那些天然的银白色雷纹,此刻流淌着一种纯净而古老的光华。
苏弥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它那条刚刚挣脱了锁链束缚的粗壮独足吸引过去。
那贯穿脚踝部位的恐怖伤口,依旧触目惊心,深可见骨,脓血仍在缓缓渗出。
然而,就在那伤口最深、最狰狞的边缘处,在周围幽暗残余雷光的映照下,一点极其微弱的、惨白而畸形的骨茬光泽,正若隐若现!
那绝非自然愈合应有的迹象。那更像是一种扭曲的、被某种异常力量强行催生出来的骨质增生!更令人不安的是,那新生骨刺的细微纹理和形态,隐约透着一丝绝不属于夔牛的、类似厌火国国民脸上那种燃烧火焰刺青般的诡谲纹路! 带着一种强烈的、令人心悸的异样感,仿佛是世界规则被强行撕裂后留下的丑陋疤痕。
成……成了吗?苏弥躺在冰冷刺骨的泥水里,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知识被硬生生剥离后的冰冷空虚感,死死地缠绕着她的心脏。
箱子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小腹上,4.15公斤。而她的脑海中,关于楞次定律的一切,只剩下一个空洞的名词标签。她下意识地想蜷缩身体,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感到一丝不协调的滞涩,仿佛身体遗忘了一部分与生俱来的默契。
咳咳……咳……妹子……
不远处,传来雷烬虚弱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
他瘫在那堆焦黑碎屑里,模样凄惨到了极点。那条断臂处裸露的金属结构不时迸发出危险的电火花。他脸色惨白,但那只完好的眼睛还努力地睁开一条细缝,艰难地转向苏弥的方向:
哑铃短路器……真他娘的……够劲……下次……提前说一声……老子好……提前……买份……人身意外险……呃……
话音未落,他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断臂处裸露的金属结构上,那些焦黑的符文刻痕深处,一丝暗红如凝固岩浆般的诡异光泽,正在极其微弱地、缓慢地脉动着。
陆离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脚步虚浮地缓缓走到苏弥身边。他黑色的道袍破碎不堪,脸色惨白,气息微弱。
然而,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异常明亮,锐利的目光扫过苏弥怀里的箱子,扫过雷烬的断臂,最后,久久地停留在那头夔牛独足伤口处新生的、畸形的惨白骨刺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但那深不见底的沉默之中,分明有着惊涛骇浪在疯狂翻涌——对箱子吞噬能力的惊疑,对雷烬臂上符文能量的警惕,以及对夔牛伤口异变所昭示的、世界规则被强行扭曲后可能带来的深重后果与隐患的忧虑——这一切,都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苏弥抱紧了怀中的箱子,感受着它那沉甸甸的重量。4.15公斤。这冰冷的数字,是她失去的知识的重量,是她被吞噬的记忆碎片的量化。
她抬起眼,望向那头对着天空发出茫然呜咽的远古巨兽,望着它那恐怖伤口上悄然探出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畸形骨刺,一股比雷泽万年泥沼更深、更冷的寒意,悄然攥紧了她的心脏。
代价已经支付,惨烈而清晰。邪鼓虽破,仪式虽断,但前路,却仿佛被这场爆炸扬起的烟尘和悄然滋生的变异阴影所笼罩,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青丘的倒计时,已然在无声中,冰冷地开始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