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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将车窗降下一点,静静望向窗外。
“是,白爷。”
声声慢应声,用手机发了条消息,随后从公文包中取出了一张纸。
她转向白鳏,继续汇报道:“白爷,您之前吩咐调查的潘家园那位麻子,已经有结果了。”
“潘家园的麻子?”
白鳏微眯着眼,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是了,有这么个人。
查到什么了?”
“他的身份信息是伪造的。”
“伪造的?”
白鳏扭过头看向声声慢,眉头蹙起,“还有别的发现吗?”
“我们在潘家园的眼线回禀,这个麻子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第一次露面,手里就带着几件不错的货,之后跟着王胖子下斗、出货,再后来就自己单干了。”
新月饭店在各大古玩市场都布有眼线,他们的任务便是在市场中留意好物件,适时收购,同时也负责打探各类消息。
白鳏沉吟片刻,又问:“怎么确定他身份是假的?”
“证件上名字是刘麻,户籍地在一个偏僻山村。
为求稳妥,我派人去核实过,那是花钱买来的身份。”
“不是亡命之徒?”
“不是,”
声声慢摇头,“托官面上的人查过,没有匹配的真实身份。”
“呵,有意思。”
白鳏嘴角微勾,眯着眼轻弹了下雪茄烟灰。
“把他给我盯紧了,接触过谁、做了什么事,一个星期内,我要报告。”
声声慢取出本子记下,随后合上。
车辆驶入庄园,她静默等待。
一周时间,若他底子干净,那便基本可排除大患。
白鳏咬着雪茄,望向窗外。
他时常感慨,越是深入这个世界,就越发觉其趣味横生。
这世界像是个势利的风尘女子,只向有钱人展露风情。
车停稳,车门打开,白鳏迈步下车,提了提裤腰,雪茄仍在口中。
声声慢上前一步,为他指引方向:“白爷,这边请。”
“嗯。”
白鳏点头,随她向庄园内走去,“阿咛他们呢?”
“已经派人通知他们在餐厅等候了。”
“好。”
餐厅门被轻轻推开。
圆桌旁,阿咛看着架势十足走进来的白鳏,撇了撇嘴:
“哟,白爷?排场不小嘛!”
白鳏:“……”
“吃饭还得等白爷到场才能吃?”
阿咛上下扫了白鳏一眼,语带调侃:“你还会穿西装?今天谁结婚?”
“我结婚!”
白净没好气地瞪回去。
阿咛的反应却让白鳏措手不及:“什么?结婚??”
“你跟谁结婚??尹楠风吗??!!”
“开玩笑的!”
见阿咛激动起来,白鳏赶紧抬手往下压了压:“别激动,让后厨慢慢上菜吧。”
“好的白爷。”
声声慢瞥了阿咛一眼,转身走开。
白鳏也懒得招呼罗雀坐下。
有声声慢在,罗雀拘谨,不然声声慢又该说人了。
“玩归玩闹归闹,别拿结婚开玩笑!”
阿咛一脸怒气地指着白净:“你这辈子只能跟我结婚!”
白鳏:“……”
他能说不吗?可看着阿咛一手扶枪的架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怕挨打!
这姑娘越来越虎了,以前还会害羞一下,现在整个一女汉子。
真担心哪天她把自己给收拾了。
他唯唯诺诺地在桌边坐下,瞅了眼旁边的阿咛:“这段时间你们吃好喝好玩好,所有开销算我的。”
“那你呢?”
阿咛立刻听出他话里有话。
白鳏眨眨眼,坦诚道:“我得去处理些事情,需要一段时间。”
“带上我!我能帮你!”
“这……先吃饭吧!”
见饭菜上桌,白稣顺势转移话题,拿起筷子指了指菜。
他夹了一筷子肉放进阿咛碗里:“多吃点,多吃点!”
阿咛眯眼看了看他,没再追问,低头慢慢吃起来。
一顿饭吃完,白鳏起身说道:“我先去洗漱,你们继续。”
说完就往外走。
远处吃饭的声声慢见他起身,也立即跟了上来。
“白爷这边请。”
这就是声声慢的好处——话从来不用说第二遍。
只要她在附近,就会记住他说的每一句。
白鳏随着声声慢走进房间,径直进入浴室,打开浴缸的水。
他站在镜前慢慢脱下衣服,活动了下身体,躺进浴缸,舒坦地呼出一口气。
要说还是泡澡舒服。
到了杭州得找个地方泡澡按摩。
正规的那种!
他闭眼享受水波轻抚身体,嘴里哼着歌,忽然睁开眼——浴缸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影。
他拿起手边的毛巾扔进浴缸中央,看着她问道:“你在干什么呀?”
“ !”
阿咛嘴角一扬,慢慢脱下外套,盯着浴缸里的白鳏,舔了舔嘴唇。
“指望你是不行了!”
“只能靠我自己了!”
“来吧宝贝!!!”
见阿咛的动作,白鳏脖子一缩,赶紧从浴缸里跳出来,一脚踢在她屁股上,抓起毛巾扭头就跑。
“想让我被封?做梦吧你!!!”
在他放肆的笑声中,趴在水里的阿咛扣好内衣带子,抹了抹脸上的水,整个人沉进浴缸,
轻叹一声:“唉~我这身材也不差吧?~”
她眉间染上一缕愁绪,在那英气的面容上添了几分特别的味道。
房间外的白鳏,瞧见床上放着的衣服,匆匆擦干身子,
穿好衣服后走到浴室门口,探头望见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的阿咛,像林黛玉似的,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他抱着手臂,打量阿咛姣好的身形问道:“问你件事,你是怎么想的?竟然偷袭我?”
“不是我吹,这世上能偷袭到我的只有小哥,你?”
他轻蔑地笑笑:“还是别……算了,练也没用,练也偷袭不成。”
听见白鳏那充满嘲讽与不屑的话,阿咛额角蹦出一个“井”
字,瞪着他喊:“我看你这辈子也就我愿意喜欢你了,死直男!”
“一点风情都不懂!滚过来给我搓背!”
“不了不了!男女授受不亲!”
“我刚才脱衣服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阿咛白了白鳏一眼,又喊:“快点!”
“行吧行吧!”
看她那样子,白鳏无奈地摇摇头:“真拿你没办法!”
他走到浴缸边坐下,盯着阿咛背上的伤痕,咂了咂嘴:“这伤都快赶上我多了!”
听见这话,阿咛身子一颤,把脸缓缓埋进膝盖。
抚过她背上的伤疤,白鳏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
“以后……别再那么冒险了,没必要……”
听见白鳏难得的温柔语气,触动了阿咛坚硬的心,不知怎的,她眼眶一下子红了。
这么多年了……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阿咛背对着白鳏,吸了吸鼻子。
“我最讨厌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那么好!我多希望你只对我一个人好……”
“我……”
听她嗓音沙哑的话语,白鳏微微张口。
阿咛再次打断他:“别说了!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可能,但就现在好吗?现在就只对我一个人好!”
“我不奢望与你结婚,也不图你任何东西。
我爱你,但我从没有强迫你一定要爱我。
我只是……只是感受到了温暖,不想再回到过去的黑暗里!”
听着阿咛这番话,白净一时无言。
他向来自由惯了,没个正经样子,不敢轻易给她承诺,也觉得自己承担不起她那份深情。
真怕哪天突然倒下,辜负了她。
听到阿咛诚恳地吐露心声,白鳏心里一片苦涩。
他宁愿自己没听见,听到了反而更难受。
哎,这丫头……
要不……就答应她?
但想想又觉得不妥,算了,不想了!
他心一横,拍了拍阿咛的肩:“转过来!”
“嗯?”
正说着话的阿咛疑惑地回过头,眼角的泪痕还没干。
就在她泪眼朦胧的注视下,白净的脸凑近了。
她眼睛慢慢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白鳏,来不及多想,她赶紧伸手紧紧抱住他的头。
怕这是梦,也怕他再次离开。
白鳏感觉到阿咛的拉扯,她把腿从水中抬起,紧紧环住他的腰。
他艰难地撑住浴缸边缘站起身,嘴里含糊地说了些什么,却像被什么封住了唇。
坐在凉亭里的声声慢,听见阿咛的话,咬紧了牙。
她紧握着手中的茶杯,低声恨恨地说:“白爷!别信她!她在骗你啊!这女人是骗子!!”
忽然那边没了声音,她听到一阵低语,不敢相信地转头望向远处的房间。
茶杯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碎了。
她的心也猛地往下沉。
脑海里回荡着尹楠风那句叮嘱:
“看好他!!”
看好他!
看!
她呆呆地听着那边的动静,脸上渐渐发烫,慢慢低下头。
哭不出来,也不好意思哭。
想去阻止,却又不敢。
虽然白鳏平时温和又傻气,但声声慢知道,这个男人一旦生气……
她不敢想下去。
她不确定自己在白净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只能焦急地在原地踱步,把周围的人都赶走,生怕被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