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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声慢站在浴室门口,听完白稣那不容反驳的话,在原地挣扎片刻,还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朝屋外走去。
脚步声渐远,白稣从水中站起身,望着镜中布满伤痕的身体——每一道伤疤,都承载着一段往事。
他用毛巾擦干身体,换上西服。
镜中的自己挺拔利落,这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必然是尹楠风的手笔。
除了她,谁还能有这般品味?明明在意,却总要装作冷淡,真是个傲娇的女人。
白稣撇了撇嘴。
学她高冷的样子谁不会?他对着镜子板起脸,捏着嗓子模仿她的语调:“白鳏!你想死吗?”
“咳咳……让你做你就做!”
他故意粗着嗓子回应。
演完这一出,他失笑摇头,终究是学不来她那股劲儿。
走到客厅,白稣在沙发坐下,点燃一支烟,靠坐着等声声慢把资料送来。
半小时后,声声慢走到他身边,轻声汇报:“尹德贵……”
“不必念,我自己看。”
白稣打断她,“是所有资料吗?包括他们家人的?”
“都按各家整理好了。”
声声慢点头,双手将资料递上,而后安静地退到一旁站立。
白稣一页页翻看,不由感叹:“这些人可真富有,看得我都想上班了。”
“上班?”
声声慢蹙眉,“你还有工作?”
“兼职而已。”
白稣讪讪一笑,随即正色道,“你去跟着慢慢这个人,不用出手,只需一直跟着,再替我带句话给他。
记住,不论他在哪儿,这话必须带到。”
“什么意思?”
声声慢不解。
白稣却不解释,只摆摆手:“去吧,时候到了自然明白。”
见他卖关子,声声慢敢怒不敢言,气鼓鼓地跺了跺脚,转身快步离去。
望着她难得使小性子的模样,白稣微微一笑。
这样挺好,总比整日死气沉沉更像个小姑娘。
待声声慢走远,他掏出手 给阿咛:“喂?亲爱的,想我了吗?”
“一点也不想,”
电话那头的阿咛一脚踩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对面三个老外,“有事说事……碰!”
“靠!赶紧出牌啊!你想等死吗?”
“哎呀,不是我不想出,是这手牌实在难打啊。”
电话那头传来哗啦啦的麻将声,还夹杂着生硬的中文。
白鳏挑了挑眉:“给你发个资料,人在国外,帮我找到并绑起来!”
“今晚准时上班,带你发财。”
“让我看看~”
阿咛眯着眼打量白鳏发来的资料:“加州……我们在加州有人手吗?”
“有的!我们在加州有人。”
“ 能不能好好说话?不会说就讲英文啊!”
“可是……可是,是你要求我们讲中文的……”
坐在阿咛对面的络腮胡壮汉委屈地嘟囔着。
阿咛一拍脑门,歉然道:“抱歉抱歉,我忘了!这样吧,我这边有合适的人选,我联系一下,应该没问题!”
“oK!”
白净应声道,“晚上七点,世茂花园见。
记得让你的人把装备带上。”
“没问题!糊了!!给钱给钱!!!”
阿咛一边答应着,一边把手机搁到旁边,对着桌边的几个老外伸手催促:“快点啊~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痛快!”
“这可是我们国家的国粹懂不懂?教你们这个都算是泄密!被抓到要砍头的……”
听着电话那头乱哄哄的动静,白鳏挂断了通话。
看来阿咛在自己面前还算收敛的。
这才是她的真面目吧,这女人真是彪悍极了。
挂掉电话后,白鳏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心里盘算着晚上的行动。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女声:“白爷!张经理请您去喝茶。”
“喝茶?”
白鳏从沙发上站起身,轻声自语:“前面带路吧。
这百岁山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喝茶?”
他疑惑地摇摇头,猜不透张日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跟着领路的小姐姐,朝新月饭店的观景亭走去。
沿着湖边行走,只见湖心亭中坐着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头发梳得整整齐齐。
浑身散发着一股装腔作势的气息。
看着百岁山这副模样,白鳏不屑地撇了撇嘴。
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整天摆谱,一点也不稳重。
他慢悠悠地走进凉亭,在张日山对面坐下。
一旁的女子为他斟上一杯茶。
张日山缓缓开口:“来了?好久没一起下棋了。”
白净盯着眼前的棋盘,眯起眼睛:“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便抓起红炮直落中路。
百岁山眉梢一挑,开始走子:“你下棋还是这么咄咄逼人。
其实有时候做事委婉些,效果反而更好,你觉得呢?”
白鳏落子干脆:“我性子急,不爱拖泥带水!”
说罢便吃了张日山一棋,“强势也有强势的好处。”
张日山回手跃炮吃马,淡声道:“太强势容易招人针对。”
白鳏并不慌乱,从容进兵:“我不计较眼前输赢,只图长久安稳。”
两人边下边谈,棋局渐渐走向尾声。
白鳏一子定局,抬眼看着张日山:“将军。”
张日山拱手一笑:“白爷手段高明。
不过我还是想劝一句,对尹家不必如此强势。
尹家毕竟是佛爷夫人的娘家,我身为副官,总不能袖手旁观。
这是他们的家事,外人不宜插手。”
“你是佛爷的副官,而我可不是。”
白鳏面色平静地抿了口茶,放下茶杯直视对方:“你要拦我?”
“有何不可?”
张日山摊手笑道,“只要拖住你两天,事情自然尘埃落定。
南枫与尹家谁胜谁负,静观其变不好么?”
白鳏轻笑:“这是威胁?”
“是提醒。”
张日山摇头,端起茶杯,“九门事九门断,尹家事尹家了。”
“呵…哈哈哈——”
白鳏忽然大笑起身,一手捂着腹部,笑得难以自抑。
张日山皱眉不解:“你笑什么?”
笑声戛然而止。
白鳏双手撑桌,逼视着他:“别威胁我,否则我这就去赣阳仓。”
张日山瞳孔骤缩,周身气势猛然炸开。
一阵狂风卷过,棋子噼啪坠落,树枝乱摇,湖面波澜骤起。
凛冽杀意直扑白鳏而去。
白鳏却面色如常,慢条斯理点起烟。
打火机咔哒一响,一股气势自他身后涌起,与张日山分庭抗礼。
他朝对方脸上轻吐烟圈,嘴角一扬:“怎么?不敢威胁了?佛爷让你守着新月饭店,你就是这么守的?”
“新月饭店不倒、主人姓尹便够,其他与我无关!”
张日山咬紧牙关,死死盯着他,“说!谁告诉你赣阳仓的!!”
白净耸了耸肩,面对百岁山,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就是猜的!好好做你的九门荣誉会长,以后少不了有事要你帮忙!”
说完他随手拍了拍张日山的肩膀,转身走出凉亭:“不用送了——记住,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要是不配合,那就说不准还有谁会知道了。”
听着白净带着威胁的话语,张日山一拳砸在大理石桌面上,石桌应声碎裂,哗啦啦散落一地。
白净却心情颇好,哼着小曲背着手,慢悠悠踱回自己房间。
百岁山啊百岁山,想退休?门都没有。
这么强的战力,怎么能放你走?往后用得上你的地方还多着呢。
谁让你先来招惹我?这也怪不得我出此下策。
用这种手段威胁百岁山,白净自己都觉得不光彩,心也太黑了,跟烂了心的蛀虫有什么两样?真是可怕。
正如吴老狗说的: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啊。
晃回房间,他朝空气吩咐了一句:“让厨房准备点吃的,再拿瓶酒来。”
说完便瘫在沙发里继续看电视。
此时,一身黑衣的声声慢远远望着街上一个行走的男子。
她对着对讲机低语一声,一名手下快步走向那个穿着昂贵西装的中年人:“尹峰,白爷向你问好!”
话音未落,人已快步离去。
尹峰甚至没看清对方长相。
他僵在原地,慌张地四处张望,呼吸急促,满眼惊惧。
他慌忙跑向地下停车场,气喘吁吁地钻进车里,还没缓过神——
后座忽然传来冷冷一声:“尹峰,白爷向你问好。”
“啊!!!”
尹峰吓得脸上肥肉直抖,猛一回头,只见一个黑衣身影悄然隐入黑暗。
他全身发抖,急忙发动汽车朝家开去。
等红灯时,副驾驶窗上突然贴上一张白纸,纸上几个血红大字:
尹德贵,白爷向你问好!
尹德贵怪叫一声,猛踩油门冲了出去。
车里的声声慢轻笑:“这坏蛋,整人的法子可真多。”
她拿起对讲机,冷静开口:“计划继续。”
坐在椅中,望着桌上陆续摆开的饭菜,白鳏忽然感到缺了些什么。
他扭头向服务员问道:“小翠,肉球去哪儿了?”
“肉球?”
小翠神色复杂地望向白鳏,“那个……白爷,您得有点心理准备。
肉球它……”
“它怎么了?”
白鳏眉头一紧,急忙追问:“不会是出事了吧?”
“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