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阳光斜照在城堡的草坪上,拉文克劳的一年级新生们正朝着禁林边缘的飞行课场地走去。
卢卡·莱昂走在队伍里,手里掂量着学校分发的那把老旧扫帚。
扫帚柄光秃秃的,枝杈横生,看起来至少服役了二十年。
“连个坐垫都没有。”
他心里嘀咕着,想象着长时间飞行后屁股的抗议声,“也许该用变形术偷偷加个软垫?”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今天是和赫奇帕奇一起上课,几个小鹰正在人群里吹嘘自己的飞行技术,试图引起注意,但在拉文克劳,最不缺的就是隐藏的高手。
几个关于扫帚型号和飞行姿态的专业问题抛过来后,那几个吹嘘者就灰溜溜地缩到了人群后面。
卢卡对此只是撇了撇嘴,他更关心的是待会儿如何体面地应付过去,实在不行,就用【魔力掌控】把自己托起来,假装在飞好了。
终于到了开阔的草坪,霍琦夫人像一只护崽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神情严肃地让大家站成几排,每人面前放着一把扫帚。
卢卡悄悄挪到了队伍靠边的位置站好。
“要我说,这玩意儿可比汽车危险多了!”旁边一个叫阿德里安·芬威克的麻瓜出身男孩不安地盯着自己脚边那把同样破旧的扫帚。
“是有点,”卢卡随口应道,眼睛也盯着自己的扫帚,“但谁让我们是巫师呢。”
他对飞行其实兴趣缺缺,毕竟有移形换影,扫帚就显得有点多余了。
“好了,都别磨蹭了!”霍琦夫人严厉的声音像鞭子一样抽在空气中,“每人站到一把扫帚旁边!快!”
卢卡赶紧站定,目光落在面前那把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扫帚上。
“伸出右手,放在扫帚把上方,”霍琦夫人大声指导着,清晰的声音传遍草坪,“然后清晰地说:‘起来!’”
“起来!”几十个声音同时响起,带着紧张和期待。
卢卡的扫帚只是在地面上懒洋洋地颤动了一下,就彻底没了动静,像块死木头。
卢卡微微蹙眉。
“我的飞行天赋这么差?”
他心里有点不服气,尝试着集中精神,用魔力去沟通或者说命令这把倔强的老古董。
就在他专注地和扫帚较劲时,周围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啪嗒”声——大部分同学的扫帚都听话地跳到了他们手里。
“啧,算了。”卢卡心里叹了口气,悄悄在袖子里动了动手指,【微观掌控】发动。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地上的扫帚,让它“嗖”地一下飞进了他的掌心。
动作之利落,让旁边的阿德里安·芬威克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都握稳了!”霍琦夫人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听到我的哨声,轻轻蹬地上升几英尺,身体微微前倾,然后垂直落回地面。”
“听我口令——三——二——”
“一”字尚未出口,意外陡生!
卢卡手里那把刚刚被他强行“请”上来的旧扫帚,仿佛积蓄了所有被粗暴对待的怨气,在霍琦夫人“一”字落下的瞬间,猛地向前一蹿!
它像一匹被马蜂蛰了的夜骐,完全脱离了卢卡的掌控,紧贴着草地,以惊人的速度朝着幽暗的禁林方向狂飙而去!草叶被疾风压向两侧。
“哇啊!”
卢卡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就被这股巨大的力量带着冲了出去。
他感觉自己像被绑在了一枚失控的火箭上,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树木急速放大!他拼命扭动身体,惊险万分地擦过两棵大树粗糙的树干,树皮刮得袍子沙沙作响。
眼看第三棵粗壮的树干迎面撞来,他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猛地抽出魔杖,几乎是用吼的:
“减震止速!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一股柔和而强大的力量瞬间将他从扫帚上托离。
那失控的扫帚则带着一往无前的势头,“咔嚓!”一声巨响,狠狠地、直挺挺地戳进了他原本要撞上的那棵树干里,木屑飞溅!
帚柄深深嵌入,尾部还在嗡嗡震颤。要是再晚半秒……卢卡不敢细想,他漂浮在半空,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
在【漂浮咒】的作用下,他缓缓落在地上,双脚踩到松软的林地时还有些发软。
他环顾四周,高大的树木遮蔽了大部分阳光,四周是深沉的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自己的心跳。
暂时没发现危险生物,他定了定神,走到那棵树前,双手抓住露在外面的扫帚柄,用力向外拔。但无论他怎么使劲,扫帚都像长在了树里一样,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清晰而有节奏的“嗒!嗒!嗒!”声,卢卡警觉地转身,魔杖紧握在胸前,指向声音来源。
一个身影从林间的阴影中优雅地走了出来。他的上半身是一个英俊男子的模样,映着星空的眼眸和如月光般流淌的白金色长发;下半身则是淡金色的马身,强健而优美。
这是一个马人。
“需要帮忙吗?”马人的声音温和而低沉,带着一种奇特的共鸣。
卢卡愣了一下,迅速收起魔杖,指着树干:“是的,谢谢。我的扫帚……卡在里面了。”
马人点点头,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上前。
他强壮的手臂握住扫帚柄,肌肉微微绷紧,用力一拔。只听“啵”的一声闷响,扫帚被干净利落地拔了出来。
他把扫帚递给卢卡:“这片森林很危险,人类幼崽。快离开这里。”
说完,不等卢卡道谢,便转身,迈着轻盈而迅捷的步伐,消失在了密林深处,蹄声很快远去。
卢卡低头查看手中的扫帚,心顿时凉了半截——帚柄上裂开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可怕口子,几乎贯穿了整个木柄。
他尝试了几个修复咒:“修复如初!”
但裂缝只是勉强合拢了一点点,木质纤维依旧扭曲断裂着。
显然,这把扫帚是彻底报废,无法再安全飞行了。此地不宜久留,卢卡扛起这把“重伤员”,立刻沿着来路,快步跑出了禁林。
回到上课的草坪,场面有些混乱。
霍琦夫人正一脸焦急和怒火,严厉地训斥着几个试图模仿卢卡刚才那“惊险刺激”的低空冲刺的学生——显然她刚处理完卢卡失控的突发事件,正准备组织人手去禁林找他。
看到卢卡扛着那把明显裂开的扫帚,灰头土脸但还算完整地跑回来,霍琦夫人明显松了口气,但随即眉头紧锁,快步上前。
“莱昂!梅林的胡子!你确定自己没事?有没有哪里受伤?需要立刻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吗?”她语速飞快,目光锐利地在卢卡身上扫视。
卢卡活动了一下手脚和脖子,除了袍子被刮破一点,确实没感到疼痛:“我没事,教授。真的。只是扫帚……它撞树上了。”
他简短地描述了失控和用漂浮咒自救的过程,隐去了马人的部分,只说在禁林边缘设法弄出了扫帚。
霍琦夫人仔细检查了他的状态,确认没有明显外伤和神志不清,才严厉地转向所有惊魂未定或蠢蠢欲动的学生:“鉴于刚才莱昂先生的意外,以及某些同学极其愚蠢的模仿行为!”
她的目光严厉地扫过那几个被训斥的学生,“我必须重申纪律!飞行不是儿戏!任何不听从指令的行为都可能造成严重后果!都给我听清楚了!”
“明白了,教授。”学生们稀稀拉拉、心有余悸地回答。
霍琦夫人这才转身,从备用扫帚里拿了一把看起来稍微新一点的递给卢卡:“拿好,莱昂先生。这次,务必按指令来!”
“是,教授。”
卢卡接过新扫帚,感觉比之前那把顺眼多了。有了上次的惨痛教训,他决定老老实实,绝不再放松对扫帚的掌控,要把它死死攥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