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的话说得很直接。
也很巧妙。
他没有提什么“神酒”也没有提什么“返老还童”。
他只是说秦振华喝了点“好东西”。
既点明了来意又给彼此留足了面子。
这就是顶级政治家的说话艺术。
陆遥听完笑了。
他缓缓地收起了鱼竿。
然后转过身正对着这位气度不凡的老人。
“老先生您说笑了。”
“我这里哪有什么好东西。”
“不过是一些乡下人自己用土办法酿的一点米酒罢了。”
“秦董他可能是大城市的山珍海味吃腻了。”
“偶尔尝尝我们这粗茶淡饭觉得新鲜而已。”
他依旧在打太极。
他要看看这位陈老到底有多大的诚意。
陈老看着他那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
非但没有生气。
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小滑头。”
他用手指点了点陆遥。
那语气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在嗔怪着自己最疼爱的晚辈。
“行了你也别跟我打马虎眼了。”
陈老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无比郑重。
“我今天来不代表我个人。”
“我代表的是谁你应该清楚。”
他看着陆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个酒我们需要。”
“不是为了我或者秦振华这种行将就木的老家伙。”
“而是为了那些真正的国之重器。”
他的声音不大。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陆遥的心上。
国之重器？
陆遥的瞳孔微微一缩。
他瞬间就明白了陈老的意思。
他指的是那些为这个国家奉献了一辈子如今却年老体衰疾病缠身的功勋科学家两院院士英雄模范……
那些真正用自己的血肉和智慧撑起了这个民族脊梁的人！
陆遥的心里猛地一颤。
一股前所未有的敬意和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之前想过用这个酒去换取财富权力甚至是更长的寿命。
但他从未想过。
这个酒竟然还可以有这样一种用途。
一种足以让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用途。
他看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但眼神依旧如同鹰隼般锐利的老人。
心里所有的试探和博弈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知道。
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也不应该拒绝。
“我明白了。”
陆遥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脸上没有了之前的玩世不恭。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年龄完全不符的成熟和担当。
“这个酒我可以提供。”
“但是我也有三个条件。”
陈老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就知道！
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他有更大的格局！
“你说！”
“第一。”陆遥伸出了一根手指“这个酒我不卖。”
“我只送。”
“它不能成为商品。更不能成为某些人用来交易和炫耀的工具。”
“它只能用在那些真正值得尊敬的人身上。”
“这个名单由你们来定。”
“但我保留最终的否决权。”
陈老听完沉默了。
他看着陆遥那双清澈而又坚定的眼睛。
心里是无与伦比的震撼。
不卖只送。
保留否决权。
这个年轻人他不是在谈条件。
他是在为这份“神迹”定下规则！
定下一个充满了情怀和风骨的规则！
“好！”
良久。
陈老才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那一个字重如千钧。
“我代表组织答应你！”
“第二。”陆遥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这个酒的来源和配方是我最大的秘密。”
“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打探或者试图破解。”
“我能给你们的只有成品。”
“如果你们试图用任何技术手段来分析它的成分。”
“那么我们的合作立刻终止。”
他说得很决绝。
因为他知道。
【财神馈赠】是他最大的底牌。
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
绝对不容任何人觊觎。
陈老再次沉默了。
他知道陆遥的这个要求看似霸道。
但却合情合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如果这个酒的秘密一旦泄露。
那等待着这个年轻人的将是无尽的麻烦和危险。
“我可以用我个人的名誉向你保证。”
陈老看着他郑重地说道。
“绝不会有任何人去碰触你的底线。”
“好。”陆遥点了点头。
他相信这位老人的承诺。
“至于第三……”
陆遥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
“第三个条件我还没想好。”
“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又是这招。
陈老看着陆遥那副像极了秦振华跟他描述过的“小狐狸”的样子。
忍不住哑然失笑。
他摇了摇头站起身。
然后重重地拍了拍陆遥的肩膀。
“你这个小家伙。”
“比秦振华那个老狐狸还要精。”
说完。
他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关于酒的话。
他只是像一个普通的长辈一样拉着陆遥聊起了家常。
他问陆遥的父母身体怎么样。
问苏夏这个漂亮能干的小姑娘是哪里人。
问北兴县未来的发展还有什么困难。
那和煦的态度。
那亲切的语气。
让旁边的苏夏和李伟都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开国元勋。
而只是一个来乡下探望自己最疼爱的孙子的慈祥爷爷。
……
这场在河边的非正式“会谈”。
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临走前。
陈老拉着陆遥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陆啊。”
“你是个好孩子。”
“你有大格局大情怀。”
“国家不会亏待任何一个有功之臣。”
他看着陆遥那双清澈的眼睛。
一字一句地说道。
“从今天起。”
“你在北兴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
“不管碰到什么阻力。”
“你都来找我。”
“我给你撑腰！”
说完。
他便在陈秘书的搀扶下转身离去。
那略显佝偻的背影。
在夕阳的余晖下却显得无比的高大。
陆遥看着那辆黑色的红旗车消失在村口的小路上。
心里久久无法平静。
他知道。
从今天起。
他才算是真正地拿到了一张足以让他在这个世界横着走的终极“王牌”。
“陆……陆董……”
旁边的李伟看着陆遥嘴唇哆嗦了半天。
才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
“您……您刚才到底跟首长谈了些什么？”
他感觉自己今天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极限。
陆遥转过头看着他那张写满了震惊和敬畏的脸。
笑了。
“没什么。”
“就是跟老爷子随便聊了聊。”
“关于我们北兴县的”
“共同富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