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深看着恺撒一身亮紫色紧身西装，又瞥了眼路明非脸上没卸干净的淡妆，眉头皱得更紧：“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当牛郎？总不能是真觉得这行‘有前景’吧？”
恺撒放下手中的雪茄，脸上的轻松散去几分，缓缓解释：“说来话长。我们从暴走族那里缴获了五千万日元酬金，本以为能解燃眉之急，结果第二天东京日报就登了新闻，千鹤町银行丢失五千万现金，还说提供线索者奖励酬金的五分之一。”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嘲讽，“这明摆着是幕后黑手的栽赃，只要我们敢动那笔钱，不管是花还是存，都会立刻暴露踪迹。整个黑道现在都在找这笔‘赃款’，我们哪敢碰？”
陌深恍然大悟，随即又疑惑：“可你们不是还缴获了一批毒品和两辆跑车吗？那些总能换钱吧？”
“毒品和跑车确实卖了。” 恺撒耸耸肩，“高天原的店长说他在黑道有点实力，我们把东西高价卖给了他。”
“但五千万日元的事，我们没敢跟他提，那笔钱太烫手，万一店长也想分一杯羹，或者把我们卖了换悬赏，我们就彻底完了。卖东西的钱，一部分给你付了医药费，剩下的当了住宿费和生活费。”
“什么住宿费这么贵？我看你们就是喜欢当牛郎！” 陌深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吐槽。他才不信这点开销能花光卖跑车和毒品的钱，分明是这两人乐在其中。
恺撒立刻反驳：“我可没胡说！牛郎这工作确实有好处，高天原是新宿顶级的夜总会，来这里的客人非富即贵，有政客的情妇、企业家的太太，甚至还有黑道大佬的女人。从她们嘴里套取情报，比我们瞎闯乱撞方便多了。”
陌深转头看向路明非，眼神带着审视。路明非连忙摆手，一脸委屈：“老陌，我可不一样！我现在只是个服务员，端茶送水的那种，还没成见习牛郎呢！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
陌深刚松了口气，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心脏猛地一沉：“那我呢？我总不至于也要跟你们一样，当牛郎吧？”
这话一出，恺撒和路明非瞬间沉默，两人都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看陌深的眼睛。恺撒甚至还假装咳嗽，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们……” 陌深扶着额头，只觉得一阵头疼，“我居然被你们三个卖了？”
恺撒见瞒不下去，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店长很看好你的天赋，说你外形俊朗，气质又特别，醒了之后一定要让你去见他。”
“他还说，只要你愿意留下，实习期可以直接免了，直接给你安排‘花名’。”
“得，看来这牛郎是不当不行了。” 陌深认命地叹了口气，脑海里突然闪过小天女的脸，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在日本当牛郎，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
陌深猛地看向恺撒和路明非，眼神带着威胁：“你们听着，谁要是把我当牛郎的事告诉别人，尤其是小天女，别怪我六亲不认！”
恺撒立刻举手保证：“放心！我们懂！这种‘黑历史’，当然要一起保密！就像学生会裸奔一样，大家都干过，就等于没人干过！”
路明非也连忙点头：“对对对！老陌，我绝对不说！”
陌深看着两人信誓旦旦的样子，心里还是没底。他靠在木桶边缘，望着天花板，只觉得未来的日子一片黑暗。
恺撒靠在桶边抽着雪茄，路明非则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讲着这几天当服务员的 “辛酸史”，听得陌深忍俊不禁。
“对了，” 恺撒忽然掐灭雪茄，站起身擦了擦身上的水珠，“楚子航今晚有表演，就在顶楼的主舞台，要不要去看看？”
陌深挑眉：“你就是想看师兄的‘黑历史’吧？”
恺撒毫不掩饰地笑了：“毕竟这种场面可不多见，错过就没机会了。” 路明非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眼睛里满是看热闹的兴奋。
陌深无奈地摇摇头，从木桶里起身。恺撒递过来一套黑色西装，笑着说：“这是店长给你准备的，说是见客人得穿得正式点。”
陌深擦干身体后，接过西装随手套在身上，刚准备系纽扣就皱起了眉，这西装明显不合身，肩膀处紧绷，裤脚也短了一截，露出脚踝，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衣服……” 陌深刚想开口说不合适，抬头却发现恺撒和路明非已经收拾好东西，朝着门口走去。
“别纠结了，凑活穿吧，高天原的衣服都这样，等你成了正式牛郎，就能定制专属礼服了。” 恺撒回头喊道。
陌深只好认命地跟上，穿着不合身的西装，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略显窘迫地跟在两人身后。
长廊尽头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青铜雕花的门板上刻着繁复的花纹，透着低调的奢华。
三人走进电梯，轿厢内壁铺着深红色的丝绒，顶上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柔和的光。电梯平缓上升，隐约能听到上方传来沸腾的乐声，夹杂着女人的笑声和欢呼声，气氛热烈得让人有些紧张。
“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别太惊讶。” 恺撒低声提醒，“楚子航现在的花名是‘右京’，在高天原人气很高，粉丝不少。”
陌深点点头，心里已经有了预期，可当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一楼的大厅足足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中央是一座圆形舞台，舞台周围环绕着卡座，坐满了衣着华丽的女人。舞台上灯光璀璨，楚子航穿着一身白色的武士服，长发束在脑后，手持一把长刀，正随着古曲的节奏缓缓起舞。
乐声是由箫和埙演奏的，空灵又带着几分萧瑟，仿佛将人带回了古代的日本。
“basaraking！”舞池边卡座上穿着小黑裙的年轻女人忽然蹦了起来，脚下踩着棉花般不稳，扭动到恺撒身边亲吻他的面颊。
恺撒接过她递来的香槟一饮而尽，然后挥手打发了这醉鬼，陌深看的一愣一愣的。
楚子航的动作行云流水，长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劈砍，时而格挡，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优雅，绝非花架子。台下的女人们看得目不转睛，不时发出阵阵惊叹，有人甚至举起手机拍照，闪光灯在黑暗中此起彼伏。
“这就是师兄的表演？” 陌深小声问，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他认识的楚子航，向来沉默寡言，做事严谨，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穿着武士服在舞台上跳舞，还被这么多女人围观。
“不止呢。” 路明非指着舞台侧面，“你看那边，一会儿还有鱼生表演。”
果然，古曲结束后，楚子航褪去外层的武士服，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衣，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舞台侧面推上来一个两米长的案板，上面铺满了冰块，冰块上放着一整条金枪鱼。楚子航拿起一把锋利的长刀，深吸一口气，然后精准地朝着金枪鱼砍去。
刀刃划过鱼肉的声音清晰可闻，楚子航的动作利落又精准，将金枪鱼的背肉、腹肉一一分割开来，分别切成大小均匀的方柱形，再用纸包好，放进不同的木格里。
最肥美的鱼腩肉被单独放在一个银色的托盘里，由服务生托着绕场一周，引来台下女人们的阵阵惊呼。
“这鱼腩肉看着就好吃。” 路明非咽了咽口水，“上次师兄表演，这鱼腩肉被拍出了七十万日元的高价呢！”
陌深看着舞台上从容不迫的楚子航，只觉得大脑有些宕机。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在舞台上表演鱼生的 “右京”，和那个在卡塞尔学院里严肃认真的楚子航联系起来。
就在陌深盯着舞台上楚子航的表演出神时，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在身边响起：“喂！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从没见过你呀！”
陌深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少女站在身后，约莫二十岁的年纪，脸上带着元气满满的笑容，头顶的双马尾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发梢还缀着亮晶晶的水钻。
少女脖子上戴着一条铂金项链，吊坠是颗鸽子蛋大小的蓝宝石，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一看就价值不菲。她手里捏着一个绣着卡通图案的钱包，另一只手拿着半杯果汁，眼神好奇地上下打量着陌深。
“你好。” 陌深礼貌地颔首，还没来得及多说，少女就凑了过来，将钱包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叠日元，递到他面前：“你的服务是怎么收费的？我想预约你今晚的时间！”
陌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把自己当成高天原的牛郎了。
他看着少女眼中毫不掩饰的好奇与热情，定了定神，脸上露出温和的微笑，轻轻将她的手推了回去：“抱歉，我目前还不是正式的牛郎，暂时没办法提供服务。如果以后有机会成为这里的一员，很乐意为你安排时间。”
他的语气从容，既没有生硬地拒绝，也没有让少女觉得尴尬。少女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收起钱包：“原来是这样啊！那真是太可惜了！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不远处的恺撒和路明非看到这一幕，都惊讶地对视一眼。
路明非小声对恺撒说：“没想到老陌这么会应付小姑娘！平时看着冷冷的，关键时刻还挺会说话。”
恺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点点头：“看来我们都小看他了。”
少女丝毫没有因为被拒绝而失落，反而更加好奇地问道：“那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或者你以后要是成为牛郎，会用什么花名呀？我好记下来，等你上岗了第一时间预约！”
陌深思索片刻，脑海里闪过几个备选的名字，最后看着少女充满期待的眼神，笑着说：“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我的花名应该会叫‘love’。”
“love？” 少女眼睛一亮，兴奋地拍手，“这个名字好浪漫呀！我记住了！等你正式开始工作，我一定第一个来预约你！对了，我叫铃木奈奈，你可以叫我奈奈！”
“你好，奈奈。” 陌深点点头，对这个活泼的少女多了几分好感。
奈奈又拉着陌深聊了起来，一会儿问他是哪里人，一会儿又好奇地打听高天原的工作日常，话题天马行空，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厌烦。
直到她的朋友在不远处喊她，奈奈才依依不舍地跟陌深告别：“love，我先去找我朋友啦！你一定要记得早点上岗哦，我会经常来这里等你的！”
看着奈奈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陌深无奈地笑了笑，恺撒和路明非见状，立刻围了上来。
恺撒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可以啊，陌深！”
路明非也附和道：“我第一次被客人搭讪，紧张得话都说不完整。”
陌深无奈地笑了笑：“我也就是随机应变罢了，总不能让人家下不来台。” 他顿了顿，看向舞台上还在表演的楚子航，“话说回来，师兄知道我们来看他表演吗？”
“应该不知道吧。” 恺撒耸耸肩，“我们没告诉他，就是想来看看他的‘黑历史’，回去也好跟他调侃调侃。”
就在这时，舞台上的表演结束了。楚子航朝着台下鞠躬，引来一阵热烈的掌声。他走下舞台，刚想回后台，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陌深、恺撒和路明非。
楚子航的眼神顿了顿，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们。他快步走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向陌深：“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谢谢师兄关心。” 陌深点点头，“刚才看了你的表演，很精彩。”
楚子航显然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恺撒见状，立刻调侃道：“你刚才在舞台上可是魅力十足啊，台下那么多粉丝都为你疯狂呢。”
路明非也跟着起哄：“对啊对啊，师兄。尤其你是切鱼生的时候，那动作，简直帅呆了！”
楚子航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道：“我只是在完成工作。” 说完，他转身朝着后台走去，“你们要是没别的事，就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看着楚子航略显仓促的背影，陌深和恺撒、路明非都忍不住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