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海风裹着盛夏残留的凉意,卷过阪神高速的护栏,在陌深耳边呼啸。
摩托车的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仪表盘的光在夜色里划出冷冽的线,他左手紧攥车把,右手时不时摸向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樱井小暮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王将今夜或赴极乐馆。”
经过两个小时的飞驰,陌深的车轮便碾过大阪街头的石板路,朝着樱井小暮发的位置奔去。
大阪郊外的山中,极乐馆的霓虹招牌已在陌深的视线中浮现,鎏金的 “极乐” 二字在灯红酒绿里泛着奢靡的光,像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巨兽,正等着吞噬踏入其中的人。
停下摩托,陌深拿起随手从便利店的促销架上买的红色狐狸面具,他调整好面具位置,给樱井小暮发去 “已至” 的消息,便抬脚走向那座极尽奢华的建筑。
雕花铜门推开的瞬间,喧嚣如潮水般扑面而来。柏青哥机吐出钢珠的哗哗声、轮盘转动的嗡鸣、荷官砌牌的脆响,还有女孩们刻意拔高的欢呼。
陌深扫过全场,赌桌前的男人们要么西装革履却满脸通红,要么穿着花衬衫敞着领口,手里攥着厚厚的筹码,嘶吼着押注。
他对这些赌局毫无兴趣,却没看到樱井小暮派来接自己的人,陌深径直朝着通往二楼的楼梯走去。
“先生,二楼不对普通客人开放。” 两个身高近一米九的保镖拦住他的去路,黑色西装下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手都按在腰间的电棍上,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陌深停下脚步,面具后的目光冷了几分。他摸了摸口袋,里面的金额连最低赌注的筹码都买不起,总不能在这里硬闯,那样只会打草惊蛇。
他环顾四周,轮盘赌、21 点、德州扑克…… 没有一项是陌深擅长的,更重要的是,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这些赌局上浪费时间。
“看来只能等了。” 陌深低声自语,转身走向大厅角落的皮质沙发。
刚坐下没多久,一个穿红色兔女郎装的服务员就端着托盘走过来,笑容甜美:“先生,需要了解一下我们极乐馆的‘心愿基金’吗?只要您登记信息,我们就可以为您提供充足的资金,助您实现赌局心愿。”
“不必了,我在等人。” 陌深挥挥手,拒绝了她的提议。兔女郎也不纠缠,只是放下一杯冰镇威士忌,笑着说:“您有需要随时叫我。”
不得不说,极乐馆的服务确实周到。陌深手中的酒杯刚见到底,就有另一位兔女郎过来添酒,期间还有穿西装的侍者送来坚果和水果,仿佛他不是来找人,而是来享受的贵宾。
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人群的喧哗、筹码的碰撞、女人的娇笑,还有…… 一丝若有若无的冷香。
那是一种混合了白梅与檀香的味道,很淡,却格外熟悉。陌深猛地睁开眼,发现樱井小暮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沙发旁,今天的她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西装套裙,发髻高耸,显得身段窈窕,魅力十足。
“抱歉,陌君,让您久等了。” 樱井小暮微微欠身,语气带着歉意,“刚才我要帮一位贵宾实现‘心愿’,所以来晚了。”
“王将的消息呢?” 陌深直入正题,没有多余的寒暄。
樱井小暮的眼神暗了暗,声音压得更低:“王将只说今夜会到,但他的行踪一向不定,没人知道他具体什么时候来,会从哪个入口进来。”
“带我去见源稚女。” 陌深站起身,狐狸面具下的语气不容置疑。
樱井小暮身体一僵,随即恭敬地应道:“是,请跟我来。”
周围的客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艳羡,有嫉妒,还有几分怨毒。
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盯着陌深的背影,咬牙道:“又是一个幸运儿,不知道这次能实现什么愿望。” 另一个女人则撇撇嘴:“还能是什么?不过是求钱求女人,这里的人,哪有什么干净心思。”
陌深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只是跟着樱井小暮穿过人群。他能清晰感受到那些目光里的贪婪与肮脏,有人想靠极乐馆一夜暴富,有人想靠 “心愿” 满足私欲,还有人想在这里逃避现实的困顿。
若不是有事来此,陌深真的不介意和源稚生一起,一把火烧了这藏污纳垢的地方。
两人走到大厅中央,一台门上贴满金箔的电梯映入眼帘。电梯门雕着繁复的缠枝莲花纹,在灯光下泛着刺眼的金光,旁边站着两个同样穿黑西装的保镖。
关于这台电梯,极乐馆里有无数传言:有人说它通往最豪华的套房,里面摆满了黄金和珠宝;有人说它通往极乐馆的金库,藏着数不清的现金;还有人说,它通往樱井小暮自己的卧室,只有被她看中的男人才有资格进去。
樱井小暮从袖中取出一张黑色磁卡,在电梯旁的感应器上刷了一下。“滴” 的一声轻响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她侧身让陌深先进,轻声说:“顶层是和式套间,需要脱鞋,请您在电梯里换好拖鞋。”
陌深点点头,弯腰脱下脚上的皮鞋,换上电梯里备好的白色布袜。电梯缓缓上升,镜面墙壁映出他戴着狐狸面具的身影,还有樱井小暮紧绷的侧脸。
“叮” 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与楼下的奢靡气息截然不同。
顶层套间的地面铺着浅棕色的榻榻米,踩上去柔软无声。室内用简约的白纸屏风分隔,将空间划分成不同区域。
白木屏风边放着几张矮脚小几,其中一张小几上搁着一个白瓷花瓶,瓶身光洁如玉,里面插着一支还未绽放的春桃花,嫩粉的花苞透着生机。
一只白若透明的手从屏风后伸出,轻轻拾起那支春桃,手的主人穿着一身绯色和服,领口和袖口绣着金线花纹,他一手绾起光可鉴人的黑色长发,一手将春桃花当作簪子,轻轻插在发髻上,动作优雅。
“陌深先生,久等了。” 风间琉璃转过身,嘴角勾着一抹妖冶的笑,狭长的眼眸里泛着细碎的光,“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
陌深没有回应,只是摘下狐狸面具,露出原本的面容。风间琉璃也不介意,只是挥了挥手,示意樱井小暮退下。樱井小暮躬身行礼后,轻手轻脚地离开,顺手关上了电梯门。
陌深走到风间琉璃对面的小几旁坐下,目光扫过套间,屏风后隐约能看到一张铺着丝绸的床榻,墙角放着一架古琴,琴弦泛着冷光,整个空间看似简约,却处处透着精致与奢华。
“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不是吗?” 风间琉璃端起桌上的清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声音轻柔如羽毛,“醇酒、美人、黄金和堕落,浓郁得就像这酒一样,我闻见纸醉金迷的气息。”
楼下沸腾的人声像是水沸时的蒸气,从敞开的窗户里涌入,带着女人的体香和男人的酒气,如同一场汹涌的大潮,却被这顶层的宁静隔绝在外,形成一种诡异的对比。
陌深自顾自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酒杯刚碰到唇边,就听到他平静的声音:“你哥哥源稚生,希望我帮你摆脱王将的控制。”
“源稚生” 三个字刚出口,风间琉璃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绯色和服下的肩膀紧绷起来,原本妖冶的眼眸里闪过复杂的情绪,有恨,有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像被压抑许久的火苗,突然被点燃。
“他…… 还会想起我?” 风间琉璃的声音有些沙哑,与刚才的优雅判若两人,“他不是早就把我当成‘怪物’,亲手杀了我吗?现在又假惺惺地让你来帮我,是觉得愧疚,还是怕我坏了他的‘大业’?”
“你们兄弟之间的恩怨,我无意掺和。” 陌深放下酒杯,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厉,“我要把他细细切成臊子,拿去喂狗。”
风间琉璃先是一愣,随即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清脆却带着几分疯狂,春桃花簪在发髻上轻轻晃动:“好!好!好!陌君,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既然你是为了王将而来,那我一定让你宾至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