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石门尚未完全合拢,韩烨指尖残留的玉简凉意仍未散去,与丹田内真灵境灵力的温润形成奇妙的对比。墨长老站在石室中央,烛火在他布满褶皱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方才因“天罗域”三字而起的震惊尚未完全褪去,转而化为一种深沉的凝重。
“谷洪……”墨长老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几分追忆,“他是当年阁主亲自带在身边的护卫,修为虽不算顶尖,但心性沉稳,最是可靠。千年前阁主动身前往神址时,谷洪便是随行之人。后来……只有谷洪一人狼狈逃回,却也已是油尽灯枯,只来得及留下几句含糊不清的话,便断了气。”
韩烨坐在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简边缘的刻痕。谷洪临终前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那具蜷缩在陨仙渊石壁下的枯骨,手中紧握的玉简,以及残留的、足以证明其生前遭受过剧烈灵力冲击的痕迹。这些碎片般的线索,此刻在他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条模糊的脉络。
“墨长老,”韩烨抬眼,目光锐利如刀,“谷洪前辈既是阁主亲信,必然知晓神址的核心秘密。若他侥幸从神址逃脱,为何不直接返回紫云阁,反而死在陨仙渊那样偏僻的地方?”
这个问题如同一颗石子投入静水,让墨长老的眉头皱得更紧。“当年我们也困惑过,”他缓缓道,“陨仙渊虽是险地,却离神址传闻中的区域相去甚远。谷洪为何会出现在那里,一直是个谜。直到今日见了这玉简……”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加重:“若神址中真有天罗域忌惮的东西,一切便说得通了。”
韩烨点头,顺着这个思路推演下去:“假设谷洪在神址中发现了对天罗域不利的秘密——或许是他们的阴谋,或许是能制衡他们的宝物。天罗域自然不能容忍这样的隐患存在,必然会对他展开追杀。谷洪为了保护秘密不落入敌手,只能一路逃亡,刻意避开人多之地,最终误入陨仙渊,力竭而亡。”
“而这玉简,”韩烨举起手中的玉片,借着烛光端详着上面的字迹,“便是他用性命护住的关键。他刻意抹去了部分信息,只留下‘天罗域’和‘神址’的关联,或许就是想让后来者能循着这条线索,揭开真相。”
墨长老沉默半晌,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痛心与决然:“如此说来,阁主的失踪,恐怕也与天罗域脱不了干系。当年阁主出发前曾说,神址中藏有能让紫云阁‘更上一层楼’的机缘,这机缘,会不会正是天罗域想要独占的东西?”
这个推测如同一道惊雷,在石室中炸响。韩烨想起紫云阁如今的颓势——曾经的地冥域霸主,如今只能龟缩在一隅,连黑风堂这样的势力都敢随意挑衅。若阁主的失踪真与天罗域有关,那紫云阁这些年的衰败,恐怕也不仅仅是失去主心骨那么简单。
“很有可能。”韩烨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天罗域既然能对谷洪痛下杀手,自然也不会放过阁主。或许他们没能从阁主手中得到想要的东西,才会一直暗中打压紫云阁,同时搜寻神址的线索。”
他站起身,走到石室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向外面的夜空。紫云阁的灯火星星点点,如同风中残烛,在这片被遗忘的角落里艰难地维持着微弱的光芒。而天罗域,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庞然大物,正像一张无形的网,悄然笼罩在这片土地上。
“韩小友,”墨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你可知,你现在的推测,几乎是在将紫云阁推向与天罗域正面为敌的境地?”
韩烨转过身,目光平静却坚定:“墨长老,有些事,即便明知危险,也必须有人去做。谷洪前辈用性命留下的线索,不能就此埋没。阁主的下落,紫云阁的冤屈,都需要一个答案。”
他顿了顿,补充道:“更何况,天罗域既然已经注意到神址,注意到我,注意到紫云阁,就算我们想躲,也未必能躲得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墨长老看着眼前这个不过二十许的年轻人,明明才刚刚突破真灵境,身上却已透出一种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魄力。他想起方才韩烨突破时那股坚韧不拔的灵力波动,想起他以仙灵境修为硬撼强敌的决绝,心中忽然生出一股久违的信心。
“好!”墨长老重重一拍石桌,烛火猛地一跳,“你说得对!我紫云阁虽不复当年荣光,但也绝非任人宰割之辈!既然天罗域不仁,休怪我们不义!”
他站起身,走到韩烨面前,目光灼灼:“从今日起,探寻神址真相,查清阁主失踪之谜,便由你我共同担起。韩小友,你需要什么,紫云阁上下,但凡能做到的,绝不推辞!”
韩烨心中一暖,微微躬身:“多谢墨长老信任。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同时收集更多关于神址和天罗域的情报。天罗域能在修真界立足千年,势力必然深不可测,我们必须步步为营。”
墨长老点头赞同:“你说得极是。焚心草还有剩余,你刚突破境界,正好稳固修为。我这就去安排弟子,扩大情报网,尤其是天罗域近期的动向,务必打探清楚。”
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心。石室中的烛光仿佛也因此明亮了几分,映照着两个身影,一个苍老,一个年轻,却在这一刻,为了同一个目标,紧紧地站在了一起。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但在紫云阁的某个角落,一丝微弱的光芒,正悄然刺破黑暗,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