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阁的山门虽显破败，后山却意外地幽静。韩烨跟在凌玥身后，踩着被落叶覆盖的小径，鼻尖萦绕着草木与泥土混合的清新气息。山路不算陡峭，但空气中弥漫的灵气却比前山浓郁数倍，丝丝缕缕钻进毛孔，让他刚突破不久的经脉微微发痒。
“这里以前是阁里的药园。”凌玥的声音清脆，像山涧的泉水叮咚作响，她侧身避开一根横生的树枝，指尖拂过一片带着露珠的叶片，“鼎盛时期，别说凝气草，就连百年份的紫心莲都成片生长。可惜……”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眼底掠过一丝黯然。韩烨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山坡上散布着大片半枯的药田，田垄早已模糊，只有零星几丛碧绿色的小草在风中摇曳，草叶顶端凝结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微弱的灵气波动。
“那些就是凝气草？”韩烨停下脚步，打量着那些不起眼的小草。它们与凡界的杂草颇为相似，只是叶片更厚实，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晕，隐约能看到里面流动的灵气。
“嗯。”凌玥点点头，弯腰拨开一丛长得稍高的杂草，露出底下几株凝气草，“别看它们不起眼，却是仙界低阶修士入门的基础灵草。蕴含的灵气虽然稀薄，但胜在温和，适合用来稳固修为。只是现在……”
她轻轻叹了口气。原本应该郁郁葱葱的药田，如今大半被杂草侵占，凝气草稀疏得像斑秃，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韩烨能感觉到，这片土地下的灵脉似乎也变得微弱，大概是常年无人养护，灵气流失严重。
“我们采一些回去吧。”凌玥从腰间解下一个竹篮，递给韩烨一半，“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强。阁里的师弟师妹们最近修炼都缺辅助的灵草。”
韩烨接过竹篮，指尖触到竹编的纹理，心中微微一动。他在凡界时，也曾跟着养父韩振在山野里采摘草药，只是凡界的草药灵气稀薄，远不及眼前这些凝气草。他学着凌玥的样子，小心地捏住凝气草的根部，轻轻一拔——草叶脱离土壤的瞬间，顶端的露珠“啪”地滴落，在阳光下化作一道细小的灵气流，钻进了他的掌心。
“咦？”凌玥惊讶地看着他，“韩大哥，你不用工具吗？凝气草的根须很脆，直接用手拔容易损伤灵气的。”
韩烨笑了笑，举起手中完整的凝气草，根须上还带着湿润的泥土，顶端的露珠依旧饱满：“可能是我手劲控制得比较好。”他没有说的是，炼体神族的肉身对灵气有着天生的亲和力，拔草时自然而然地用气血包裹住了灵草，避免了灵气流失。
凌玥凑近看了看，发现他手中的凝气草果然完好无损，灵气比自己用小铲子挖出来的还要充盈，不由得睁大了眼睛：“韩大哥，你的肉身……好像真的很特别。”在仙界，修士大多依赖灵力，肉身强悍的炼体者本就罕见，能做到拔草不伤灵气的，更是闻所未闻。
韩烨没有多解释，只是加快了采摘的速度。他的动作看似随意，却总能精准地避开凝气草的灵气节点，拔起的每一株都完整无缺。凌玥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也学着他的样子尝试用手拔，却总是要么扯断根须，要么让露珠提前滴落，灵气损失大半。
“看来我还是用工具吧。”凌玥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重新拿起小铲子，小心翼翼地挖着。
两人一左一右，在荒废的药田里忙碌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几只色彩斑斓的小鸟从头顶飞过，发出清脆的鸣叫。韩烨一边采摘，一边感受着周围的灵气流动——这里的灵气虽然比前山浓郁，但与他在神址祭坛感受到的相比，依旧稀薄得像水。
“凌玥姑娘，”韩烨忍不住问道，“紫云阁以前……很厉害吗？”从这药园的规模和凌玥的语气来看，这座破败的仙阁显然有过辉煌的过去。
凌玥手中的铲子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嗯，据说千年前，紫云阁是地冥域的三大仙阁之一，阁主是真灵境巅峰的大能，麾下弟子过千，连黑风堂和血影门都要敬畏三分。只是后来……”
她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加快了挖草的动作，像是不愿触碰那段往事。韩烨见状，也没有追问，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过去，仙阁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韩烨眼角的余光瞥见草丛里闪过几道细小的黑影，速度极快，直扑他手中的凝气草。他心中一动，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那几道黑影落在凝气草上，瞬间啃食起来——那是几只指甲盖大小的虫子，通体漆黑，长着密密麻麻的细腿，啃食过的地方，凝气草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草叶迅速枯萎。
“是噬灵虫！”凌玥脸色一变，急忙从腰间摸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它们专吃灵草的灵气，快用驱虫粉！”
韩烨却没有动，他看着那些疯狂啃食灵草的小虫，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些虫子虽然不起眼，却对灵草有着毁灭性的破坏，难怪这片药园会荒废成这样。他没有去接凌玥递来的玉瓶，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快如闪电般捏住了一只噬灵虫。
噬灵虫被捏住后，疯狂挣扎，细腿在他指尖乱蹬，试图咬穿他的皮肤。但韩烨的指尖皮肤比凡界的玄铁还要坚硬，噬灵虫的口器根本无法咬破，只能发出细微的“吱吱”声。
“韩大哥，小心！它们的口器能咬穿灵器！”凌玥惊呼道，想要上前帮忙。
韩烨却摇了摇头，指尖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只噬灵虫瞬间被捏成了粉末，连一丝灵气都没来得及散出。他如法炮制，另外几只噬灵虫也被他一一捏死，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没让虫子的汁液沾到手上。
凌玥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玉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知道韩烨肉身强悍，却没想到强悍到这种地步——噬灵虫虽然只是低阶妖兽，但其口器的锋利程度，连凡阶下品的灵器都能咬出痕迹，韩烨却能用手指轻易将其捏死，这肉身强度，恐怕已经达到了仙灵境中阶修士的水准！
“韩大哥……”凌玥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韩烨拍了拍手，将捏死的噬灵虫粉末抖落在草丛里，淡淡道：“看来这药园不仅缺人打理，还得除除虫。”他捡起地上的竹篮，看了看里面已经采摘的凝气草，“这些应该够了，我们先回去吧。”
凌玥这才回过神，连忙点头，捡起地上的玉瓶，跟在韩烨身后往回走。只是这一次，她看韩烨的眼神里，除了好奇，更多了几分敬畏。她隐隐觉得，这位从下界来的炼体者，或许真的能给破败的紫云阁带来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阳光依旧明媚，后山的小径上，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走着，竹篮里的凝气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像是在预示着某种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