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虎村的炊烟刚漫过篱笆墙，就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搅散了。
韩烨正蹲在铁匠铺后的空地上打磨猎刀，刀刃在晨光里泛着冷冽的光。这把刀是他三天前刚锻成的，刀身比寻常猎刀宽了半指，淬火时特意多烧了半个时辰，刀刃上还留着细密的水波纹——那是百次锻打才能留下的印记。他听见村口传来喧哗，抬头时正好看见王猎户被两个人架着往村里走，粗布裤腿上洇开大片暗红的血渍，裤脚还沾着妖兽山脉边缘特有的黑褐色泥土。
“是王家小子？”吴铁匠叼着旱烟从铺子走出来，烟杆在鞋底敲了敲，“昨天不是说去山边下套吗？怎么弄成这样？”
架着人的张猎户抹了把脸，声音还在发颤：“吴师傅，邪门了！我们本来在老地方下套抓山鸡，谁知道刚布完套子，就从林子里窜出七八只野狼。那狼邪性得很，眼睛是绿的，嘴角还挂着涎水，见了人跟疯了似的扑上来！”他撸起袖子，胳膊上赫然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要不是王小子拼死用柴刀劈伤了头狼，我们俩怕是都得喂狼！”
这话像块石头投进平静的池塘，正在晒谷场忙活的村民们都围了过来。韩烨放下猎刀走过去，目光落在王猎户的伤口上——那伤口边缘泛着淡淡的青黑色，不像是普通狼爪造成的撕裂伤，倒像是被什么带毒的东西刮过。他想起谷洪留下的那本《妖兽图鉴》里提过，妖兽山脉外围的野狼若沾染了灵气，会逐渐褪去凡性，爪牙带毒，性情也会变得异常凶暴。
“王大哥伤得不轻，得赶紧找郎中看看。”韩烨沉声说，顺手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按《九转玄功》附录的方子配的草药，“这药能止血解毒，先敷上试试。”
张猎户接过布包连连道谢，架着王猎户往村西头的郎中家跑。周围的村民却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我就说前几天去山里砍柴，总觉得背后发凉，原来是有妖兽！”
“可不是嘛，我家二丫前天去溪边洗衣，回来就说听见林子里有怪叫，当时还以为是她胆小。”
“妖兽山脉不是有修士看着吗？怎么会让野狼跑到咱们村边来？”
韩振挤开人群走到韩烨身边，眉头拧成个疙瘩：“烨儿，听见了？最近别往山里跑，尤其别靠近妖兽山脉那边。”他是村里少有的见过世面的人，年轻时跟着商队去过清风镇，知道妖兽的厉害，“那些野狼既然敢伤人，肯定不是寻常野兽，咱们普通村民硬碰硬就是送死。”
韩烨点头应着，心里却另有盘算。他最近卡在凡灵境的门槛上，丹田内的灵气总像团散沙，聚不起成形的力量。谷洪说过，修行不仅要靠打坐吐纳，更要靠实战淬炼——灵气在生死间的爆发，往往能冲破瓶颈。那些变异的野狼虽是凡灵境一品的妖兽，正好适合他练手。
“知道了爹，我不会乱来的。”韩烨嘴上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村外那片连绵的青山。夕阳正落在山脉的轮廓线上，给墨绿色的山林镀上一层金边，看起来平静祥和，谁能想到那平静之下藏着致命的危险？
晚饭时，韩玥扒拉着碗里的糙米饭，小声说：“哥，我今天听见王大婶哭了，说王大哥的伤口肿得像馒头，郎中都没法治。”她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担忧，“那些野狼真的那么可怕吗？”
“别怕，有哥在呢。”韩烨摸了摸妹妹的头，夹了块咸菜放进她碗里，“哥最近锻了把好刀，要是野狼敢来，哥就砍了它们。”
韩玥被逗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哥最厉害了！”
等家人都睡熟了，韩烨悄悄溜出屋。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照得他手里的猎刀泛着冷光。他回到铁匠铺，点亮油灯，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把刻刀——这是他特意打制的，刀刃比寻常刻刀更薄更尖，适合在硬物上刻画纹路。
他把猎刀平放在铁砧上，刀柄朝上。按照《天工造物录》里的记载，在器物上刻下聚灵纹，能让铁器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变得更锋利坚韧。之前他在废铁上练过几次，刻出的纹路总差了点意思，聚灵效果微乎其微。
“这次得更仔细些。”韩烨深吸一口气，运转起丹田内那股微弱的灵气，让灵气顺着手臂流到指尖。刻刀在他手里稳如磐石，刀尖落在刀柄内侧，随着他的呼吸缓缓移动。聚灵纹的图案在脑海里清晰浮现，那是由七个相互勾连的圆圈组成的图案，每个圆圈的弧度、间距都得丝毫不差，否则灵气流过时就会受阻。
刻刀划破木头的声音在寂静的铁匠铺里格外清晰。韩烨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不敢分心，全神贯注地盯着刀尖。灵气随着刻刀的移动一点点注入纹路，当最后一笔落下时，刀柄内侧的七个圆圈突然亮起一道极淡的白光，随即又隐去了——那是灵气被纹路锁住的迹象。
他拿起猎刀掂了掂，感觉比刚才沉了些许，刀柄握在手里，隐隐有股暖流顺着掌心往手臂上窜。韩烨走到墙角，对着一块废弃的马蹄铁挥刀砍去——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马蹄铁竟被削下一小块，切口平整光滑。
“成了！”韩烨心中一喜。这把刻了聚灵纹的猎刀，威力至少比寻常猎刀强了三成。
他把猎刀插回刀鞘，挂在腰间。窗外的月光正好落在他脸上，映出少年眼中跃跃欲试的光芒。妖兽山脉边缘的野狼，或许就是他突破凡灵境的第一道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