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涵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在两股毁灭性力量的撕扯下濒临崩溃。皮肤寸寸开裂,鲜血尚未流淌便被蒸发,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仿佛有星辰在其中燃烧。他放弃了硬抗,选择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险路——以身化桥,引源归流。
混沌钥匙碎片在丹田内灼热震颤,那段关于“混沌归源”的古老讯息如同灯塔,指引着他在毁灭的漩涡中寻找一线生机。他不再将冥眼的死寂之力和太幽一的吞天之力视为敌人,而是将其看作两种同源而异象的“源流”。
“混沌……海纳百川,亦能……分化万流……”
他以残存的神念为引,以混沌钥匙碎片为基,极其艰难地引导着一丝冥眼最为狂暴的死寂本源,不是冲向自己,而是巧妙地引向了太幽一那吞噬一切的混沌漩涡!
这是一种刀尖上的舞蹈,是神魂层面的走钢丝!稍有差池,他脆弱的平衡就会被打破,瞬间被任何一方碾碎!
“嗤——!”
当那精纯至极、蕴含万古怨毒的死寂之气触碰到太幽一的混沌漩涡时,并非简单的融合,而是发生了剧烈的法则层面的冲突与湮灭!就像将水泼进滚烫的油锅!
太幽一浑身剧震,脸色瞬间煞白!他感觉到自己的混沌吞天诀运行轨迹被强行扰乱,吞噬来的力量变得驳杂不堪,甚至开始反噬自身!那死寂之气与他修炼的混沌之气本质虽都偏向归寂,但冥眼的死气更加古老、阴毒、充满不洁的怨念,与他的功法产生了剧烈的排斥!
“小辈!你做了什么?!”太幽一又惊又怒,他不得不分出一大半心神和力量,强行镇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紊乱的法则,吞噬梦涵的进程被硬生生打断!
而冥沼之眼,这只有本能的古老病灶,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它感觉到太幽一那边传来的“争夺”意味和某种“挑衅”(被引导的死气),基于毁灭一切生灵的本能,它竟将更多的吞噬力量,转向了气息更加强大、且似乎正在“攻击”它的太幽一!
一时间,梦涵所处的中心点,压力骤减!他依旧承受着两股力量的余波,身体仍在崩溃边缘,但不再是同时被两股巨力撕扯,而是处于一种极其脆弱、却真实存在的 短暂平衡 之中!
“成功了……虽然只是暂时的……”梦涵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抓紧这宝贵的喘息之机,全力运转混沌衍生诀,不是吸收外界能量(那无异于引火烧身),而是疯狂地巩固、修复、理解自身丹田内那片初生的内景天地。
在外部两股极致力量的“压迫”和“映照”下,他对内景天地的感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加深!混沌的演化,月光的定序,星火的净化,三者之间的生克关系变得更加清晰。那枚混沌钥匙碎片的光芒,也逐渐与内景天地更深地交融。
“原来如此……归源并非吞噬,而是……理解万物运行的法则,引导其回归本初的状态……冥眼的死寂是失控的归源,太幽一的吞天是强行的掠夺……而我的路……”梦涵眼中明悟之色越来越浓。
就在他沉浸于这危险而珍贵的悟道状态时,异变再生!
“嗷——!”
冥沼之眼似乎因为久攻不下(太幽一在全力抵御它的死气侵蚀),变得更加狂躁暴怒!那张巨面猛地扭曲,核心处,一点 极度凝聚、漆黑如墨、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 核心死寂之光 开始孕育!一股令整个葬神沼泽空间都开始塌陷的恐怖气息 锁定了太幽一,也笼罩了梦涵!
它要发动终极一击!无差别地毁灭范围内的一切!
太幽一感受到这股毁灭气息,脸色彻底变了!这冥眼暴走后的全力一击,足以威胁到他的根本!他再也顾不得梦涵,狂吼一声,将混沌钟虚影催动到极致,层层混沌之气包裹自身,准备硬抗这毁灭冲击!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梦涵,面对这即将到来的、远超他承受极限的毁灭性能量,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生死一线间,他脑海中闪过元无极的身影,闪过那焚星古碑,闪过守潭老者最后的呐喊……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布满裂痕的双手,看向丹田内那与钥匙碎片共鸣的内景天地。
“归源……引导……或许……可以……”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不再试图防御或躲避,而是将全部神念、全部对混沌归源的感悟,孤注一掷地,迎向了那即将爆发的毁灭核心!
他要做的,不是抵挡,而是……在它爆发的前一瞬,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它,去“引导”它的一丝轨迹!
这无疑是螳臂当车,是自取灭亡!但也是绝境中,唯一的……或许能创造奇迹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