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之中,梁婉清虽身处重重宫闱,但关于萧景珩的流言蜚语,仍如细密的蛛丝般,透过各种渠道传入她的耳中。初闻之时,她气得指尖发颤,恨不得立刻冲到父皇面前为景珩辩白。但她深知,自己若出面,非但无济于事,反而会坐实“公主干政”、“与臣子有私”的嫌疑,正中赵党下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每日依旧读书习字,陪伴皇后,看似平静如水。然而,每当夜深人静,她独坐灯下,抚摸着那枚温润的玉佩,心中便充满了担忧与思念。她了解景珩的为人,相信他的清白,更心疼他独自面对明枪暗箭的压力。她不能直接相助,但或许可以用自己的方式,给他一些支持和提醒。
这日,惠妃娘娘前来毓秀宫探望,闲谈间提及近日宫中为筹备太后寿诞,需抄录大量佛经祈福。梁婉清心中一动,主动请缨:“姨母,女儿近日闲暇,愿为皇祖母抄录经卷,聊表孝心。”
惠妃欣然应允。梁婉清便每日在书房静心抄经,字迹工整娟秀。她特意选抄了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此经篇幅较长,且中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等句,暗合应对流言之意。抄写之时,她极其用心,在一卷经文的末尾空白处,用极细的笔触,以簪花小楷写下数行字,墨色与正文几乎无异,需对着光亮仔细辨认方能看清:
“风起青萍,流言何伤?心若磐石,自不动摇。北疆雪冷,犹记君暖;春闱事繁,望自珍摄。宫深似海,妾心亦然。待得云开月明时。”
字里行间,既有对流言的不屑与对萧景珩的信任鼓励,亦有含蓄的关切与坚定的等待。写罢,她小心地将这卷经文混入其他已抄好的经卷中,交由云袖送往负责此事的宫内司。
她相信,以景珩的细心和与宫内某些隐秘渠道的关联,或许有机会看到这卷经文。即便他看不到,这番心意,也能通过这种方式,默默传递出去。
数日后,这卷夹杂着特殊“心意”的佛经,随着其他贡品一起,被送往宫外皇家寺院供奉。而萧景珩,果然通过展鹏安排的隐秘眼线,得到了这卷经文的副本。当他在靖安侯府书房密室内,对着烛光辨认出那几行细小的字迹时,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力量。
“婉清……”他低声轻唤,指尖轻轻拂过那些字迹,仿佛能感受到书写者的温度与决心。这无声的支持,比任何公开的声援都更让他感动和振奋。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那深宫之中,有一颗心始终与他紧紧相连。
这份来自婉清的鼓励,更坚定了萧景珩破局的决心。他不仅要办好春闱,更要主动出击,设法揪出赵党的更多马脚,扭转被动局面。他将目光投向了即将举行的春闱——这场汇聚天下英才、也汇聚了各方势力目光的大比,或许正是一个机会。
而梁婉清,在送出经文后,心中稍安。她继续着她的宫廷生活,看似与世无争,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多了几分沉静与坚韧。她在等待,也在用她的方式,参与着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静待云开月明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