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决意探查幽冥涧,王铁柱便不再耽搁。他并未大张旗鼓,依旧是一袭普通青袍,将周身金丹气息收敛至筑基水准,身形融入《周天星云变》的星云遁影之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青云宗,朝着万莽山脉极深处的幽冥涧方向而去。
金丹之后,星云遁影速度更快,也更加变幻莫测。他不再仅仅依靠自身灵力,更能引动周遭天地间的微弱星力加持,身形所过之处,只在虚空中留下几不可察的淡银涟漪,瞬息千里。
根据那得自影煞的残破地图指引,以及自身《诸天星衍术》的推演,他一路避开几处标注的险地与大妖巢穴,不过两日功夫,便已抵达地图所示区域。
眼前景象,与地图描绘以及他想象中的“幽冥涧”颇为吻合。
两座如同被巨斧劈开的漆黑山崖高耸入云,中间形成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缝,浓郁的灰色煞气如同实质的帷幕,从涧底不断升腾弥漫,将阳光都隔绝在外,使得整片区域光线黯淡,阴风呼啸。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与一种腐朽、死寂的气息,隐约还能听到涧底传来令人心悸的鬼哭狼嚎之声。此地的灵气也异常稀薄且狂暴,混杂着精纯的阴煞之力,寻常修士在此,恐怕连灵力运转都会受阻。
“好一处极阴绝煞之地!”王铁柱立于涧边,眸中星辉流转,以金丹神识细细感知。这幽冥涧果然名不虚传,煞气之浓郁精纯,远超寻常阴脉。更让他注意的是,此地的空间似乎有些紊乱,神识探入涧中一定深度后,便如同陷入泥沼,变得模糊不清,显然存在着天然的空间扭曲或上古残留的禁制。
他运转《诸天星衍术》,推演入涧吉凶。星图之中,代表幽冥涧的区域被大片灰黑色的凶煞之气笼罩,危机四伏,但在这凶煞之气的深处,却又隐隐有一点暗金色的机缘之光闪烁,与“黄泉煞晶”的描述相符。同时,推演中也显示出一丝极其隐晦、带着空间波动的异常,与张老头所说的“别的‘东西’”隐隐对应。
“风险与机遇并存。”王铁柱目光坚定,周身混沌星辉自然浮现,将那侵袭而来的阴煞之气隔绝在外。他身形一动,便如同陨星坠落,毫不犹豫地投身于那深不见底的幽冥涧中。
一入涧中,周遭光线瞬间彻底黑暗,唯有煞气翻滚带来的微弱磷光。阴风如同刮骨钢刀,呼啸着冲击护体星辉,发出嗤嗤声响。更有无数由精纯煞气与残魂怨念凝聚而成的煞影,感知到生人气息,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扑来,发出尖锐的嘶啸,扰人心神。
这些煞影无形无质,寻常物理攻击与灵力轰击效果甚微,但对王铁柱而言,却构不成威胁。他甚至无需动用神通,只是将混沌星辰金丹的威压稍稍释放,那至阳至刚、又蕴含混沌包容之意的气息,便让这些低阶煞影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凄厉惨叫,瞬间溃散逃逸。
他不断下坠,速度控制得极好,神识虽受压制,依旧能探查方圆数里。涧壁之上,可见一些零散的、闪烁着幽暗光泽的晶石,正是“黄泉煞晶”的伴生矿,品质普通。越往深处,煞气越发精纯浓稠,甚至开始液化,形成灰色的煞气溪流,在崎岖的涧底流淌。偶尔能遇到一些适应了此地环境的阴属性妖兽,如煞骨妖蛇、幽冥蝠等,其实力堪比筑基,但在王铁柱面前,皆不是一合之敌,随手便被星辰指风点杀。
他的目标,是涧底核心区域,那孕育着高品质黄泉煞晶,以及可能存在张老头所言“别的‘东西’”之地。
下坠约莫千丈之后,前方豁然开朗,竟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下空间。空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由精纯煞气凝聚而成的灰色湖泊,湖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令人神魂冻结的极致阴寒。湖泊周围,生长着一些散发着幽光的奇异苔藓与植株,而湖边的岩壁上,赫然镶嵌着数十块拳头大小、色泽深邃、几乎呈暗金色的晶石——正是上品的黄泉煞晶!
然而,王铁柱的目光却瞬间被湖泊中心的事物所吸引。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悬浮着一具庞大的、残缺不全的骨骸!骨骸通体呈暗金色,骨骼之上烙印着无数复杂而古老的符文,即便早已失去生机不知多少岁月,依旧散发着一种蛮荒、威严、令人心悸的气息!更奇特的是,这骨骸的胸腔之内,并非空荡,而是凝聚着一团不断扭曲变幻、介于虚实之间的暗影,那暗影散发出精纯至极的九幽之气,与周遭煞气同源,却又更加高等!
“这是……上古某种强大存在的遗骸?其胸腔内的,莫非是……残魂?或是某种本源印记?”王铁柱心中震动。这具遗骸的价值,恐怕远超那些黄泉煞晶!
就在他凝神观察之际,那骨骸胸腔内的暗影似乎被他的生人气息惊动,猛地一阵剧烈翻涌!
“嗡——!”
一股远比之前所有煞影加起来都要恐怖无数倍的灵魂冲击,如同无形的海啸,悍然袭向王铁柱的识海!冲击之中,蕴含着混乱、杀戮、吞噬等等负面情绪,更带着一丝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法则之力!
金丹级的神魂攻击!
王铁柱脸色微变,却临危不乱。识海之中,混沌星辰金丹光芒大放,稳固神魂,《诸天星衍术》自发运转,推演这灵魂冲击的薄弱之处。他双眸之中,星辉暴涨,仿佛化作两颗微缩的星辰!
“星瞳,破妄!”
两道凝练如实质的星辰目光,自他眼中迸发而出,并非攻击那暗影本体,而是精准地射向了灵魂冲击波中两道最为细微、却又至关重要的法则连接点!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灵魂层面响起。那汹涌而来的灵魂冲击,在被星辰目光命中关键节点后,竟如同被抽掉了骨架,威力骤减大半,剩余的部分冲击在王铁柱强大的金丹神魂与星核守护下,只是让他身形微微一晃。
那骨骸胸腔内的暗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似乎极为愤怒,整个地下空间的煞气都随之沸腾起来!
王铁柱眼神冰冷,周身混沌星辉缭绕,已然做好了大战的准备。这幽冥涧之行,果然不会太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