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道祖。”
“弟子有一惑，不吐不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直视着鸿钧那双仿佛蕴含着整个天道的眼眸，
一字一句地，问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敢问道祖……”
“以力证道，是否，真为绝路！？”
轰——！！！
此言一出，宛如混沌神雷炸响！
整个紫霄宫，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大能，包括那刚刚坐下的六位圣人弟子，全都用一种看疯子，看怪物，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狂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凤尘！
疯了！
他绝对是疯了！
这是在问道吗？
不！
这根本不是在问道！
这是在质疑！
这是在当着三千大能的面，当着天道圣人的面，公然质疑道祖刚刚才说出的“金科玉律”！
道祖刚刚才说过，盘古大神都失败了，此路艰难无比。
你一个区区大罗金仙，竟然还敢问“是否真为绝路”？
你的意思是，道祖说错了？
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你比盘古大神还厉害？
这已经不是狂妄了！
这是对圣人的大不敬！
元始天尊脸上的冷笑，已经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错愕与……一丝快意！
好！
好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连道祖都敢质疑，看你这次怎么死！
通天教主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精光，他死死地盯着凤尘，仿佛要将他看穿！
这才是真正的求道者！
敢于质疑一切，敢于挑战权威！
而十二祖巫，更是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祝融等人更是激动地满脸通红，恨不得冲上去给凤尘一个熊抱！
这问题，问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他们也想知道，他们毕生追求的，尊崇的盘古父神所走的道路，难道真的，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吗！？
一时间，整个紫霄宫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高台之上。
鸿钧那双淡漠无情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凤尘，没有愤怒，没有喜悦，
仿佛在看一块顽石，又仿佛在透过他，看到了无穷时空之外的某种可能。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圣人的雷霆之怒即将降临之时。
鸿钧，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古井无波，不带丝毫感情，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生灵的元神之中。
“大道之路，非一成不变。”
“力之大道，非是绝路……”
听到这里，十二祖巫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非是绝路！
道祖亲口承认，以力证道，并非绝路！
然而，鸿钧的下一句话，却又让所有人的心，沉了下去。
“……乃是行路之人已绝。”
一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祖巫们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
是啊，路，不是死的。
可连开天辟地的盘古父神，都在这条路上走到了尽头，身化万物。
他们，又如何能超越父神？
一时间，整个紫霄宫内，众说纷纭。
有的大能认为，道祖这是在委婉地重申此路不通，劝诫凤尘不要好高骛远。
有的大能则认为，道祖话中另有深意，
或许是在暗示，盘古大神的失败，并非是道的错，而是另有原因。
元始天尊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冷笑。
在他听来，这就是对凤尘最彻底的否定。
路没错，是你不行！
连盘古大神都不行，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可就在这纷乱的猜测之中，没有人知道，就在鸿钧那句公开的回答落下之后，
另一道温和而又蕴含着无尽道韵的声音，如同天外纶音，直接响彻在凤尘的元神识海深处。
“汝之道，甚好。”
轰！
凤尘的元神，在这一刻，仿佛被亿万道混沌神雷劈中！
不是震荡，不是伤害，而是一种来自至高存在的，最直接，最彻底的肯定！
他那融合万千大道，熔炼万族血脉，不斩三尸，壮大己身的《万道归一混元真经》，
第一次，得到了盘古之后第一圣人的认可！
这比任何天材地宝，任何先天灵宝，都让他更加心潮澎湃！
这代表着，他的路，没有走错！
然而，还未等他从这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鸿钧的下一句话，便如同警钟长鸣，让他瞬间冷静。
“然，前路多舛，好自为之。”
短短八个字，却蕴含了无穷的信息！
前路多舛！
这代表着，他的这条路，虽然正确，但必然会充满坎坷与凶险！
这凶险，或许来自天道本身，或许来自其他的圣人，
甚至……可能就来自眼前这位合身天道的鸿钧道祖！
凤尘的心中，瞬间闪过万千念头。
他瞬间明白了。
鸿钧，既是老师，也是天道。
作为老师，他认可凤尘的道，欣赏这份敢于挑战的勇气。
但作为天道，他的职责是维持洪荒的稳定与平衡，而凤尘这种要将一切熔于一炉，
最终超脱其上的“异数”，本身就是对天道平衡最大的威胁！
“好自为之”，既是提醒，也是警告！
“弟子……明白了。”
凤尘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着高台之上的鸿钧，深深地，发自内心地，行了一礼。
这一拜，既是谢道祖解惑之恩，也是敬他那份身为“老师”的善意。
鸿钧淡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最后一瞬，而后缓缓扫过全场。
“讲道已毕。”
“尔等，自行散去吧。”
话音落下，鸿钧的身影，便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高台之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笼罩在整个紫霄宫的圣人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呼——”
直到这时，在场的大能们才敢大口喘息，一个个只觉得背后早已被冷汗浸透。
圣人讲道，结束了！
“大哥！哈哈哈！俺就知道！俺就知道！”
一声豪迈至极的狂笑打破了沉寂，祝融一个箭步就冲到了凤尘面前，
蒲扇般的大手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震得凤尘气血翻涌。
“道祖都说了，咱们的路子没错！不是绝路！”
“对！大哥！你问得太好了！”
共工、强良等祖巫也纷纷围了上来，一个个满脸红光，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虽然没听懂后半句“行路之人已绝”的深意，
但光是“非是绝路”这四个字，就足以让他们欣喜若狂！
这意味着，他们巫族坚持的道路，得到了圣人的间接承认！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凤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