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的手指还停在那道裂缝上，指尖传来一丝粗糙的触感，像是某种矿石断面特有的纹理。他没说话，只是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这矿脉的活性比我们想的还强。”他说完，转头看向王铁柱，“去通知所有人，今天下午两点，垂直农场开仓验果，全球直播。”
王铁柱一愣：“这么急？连饭都不让吃一口？”
“等樱桃卖出去，你想吃几顿都行。”李慕白笑了笑，“现在得让全世界知道，咱这儿不光能造高科技保温板，还能种出冬天里的红宝石。”
消息像长了翅膀，半小时内传遍合作社。苏婉清正蹲在实验室调校糖度仪，听见广播里喊她的名字，差点把试剂瓶打翻。
“让我干啥？现场做饭？”
“比那重要。”李慕白接过话筒，“你来做第一颗樱桃的品质见证人。”
她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质检员。”
“你是村花，又是公认的厨艺第一，你说甜，外国人就信。”他眨眨眼，“再说了，你做的樱桃酱去年被老外当成艺术品收藏，人家标签写的是‘来自东方的液体红宝石’。”
苏婉清脸一红，嘀咕了句“油嘴滑舌”，但还是麻利地换了身干净衣服往主厅走。
拍卖会设在垂直农场中央展厅，玻璃穹顶下摆着三排长桌，桌上铺着白布，中间放着一台全息投影设备。墙边架着六台摄像机，信号直通国际农业交易平台。
李富贵躲在人群后排，手里攥着个录音机，眼睛盯着大屏幕上的倒计时。
“装神弄鬼。”他小声嘟囔，“樱桃还能卖出金子价？”
他身边的小弟附和：“哥，要不咱们也注册个账号，低价抢一批，转手倒卖？”
“别添乱。”李富贵瞪他一眼，“我要让他们自己砸招牌。”
两点整，灯光暗下，全息影像启动。画面里，一株樱桃树正在生长，叶片舒展，花苞绽放，果实由青转红——时间流速被压缩成72倍，整个过程不过三十秒。
现场一片哗然。
“这……这是加速生长？”有人惊呼。
“不是催熟。”李慕白站在台前，语气轻松，“是空间灵田的真实记录。每一棵树，都在天然矿物滋养下自然成熟，零激素，零催熟剂。”
苏婉清走上台，拿起一颗刚摘下的樱桃，放进榨汁机。果汁滴入检测仪，屏幕上跳出数字：24.6°bx。
“国际顶级樱桃糖度标准是18，特级是20以上。”她念出结果，嘴角微扬，“这个，够不够资格当奢侈品？”
话音未落，视频连线窗口弹出，一位身穿长袍的男子出现在画面中。
“我是阿联酋皇室农业顾问。”对方声音沉稳，“我们愿意以每公斤1200美元的价格，预购首批三百公斤。”
全场寂静。
几秒后，掌声炸响。
李慕白笑着点头：“成交。另外，您之前提到的那个特殊请求——”
“对。”那人郑重其事，“我们希望将首株采收的樱桃树冠制成永久标本，陈列于迪拜农业博物馆。它代表了人类突破季节限制的勇气。”
“没问题。”李慕白伸出手，“我们明天就开始准备采摘仪式。”
直播结束，订单如雪片般飞来。日本、德国、加拿大……短短两小时，预售总额突破八百万。
王铁柱抱着打印机跑出来，纸张哗啦啦往外冒：“哥！光美国一个州就订了两吨！他们说要拿去给总统尝鲜！”
“别吹牛。”李慕白接过单子扫了一眼，“总统吃不吃我不知道，但空运冷链得今晚就装车。”
“我已经让车队待命了！”王铁柱拍胸脯，“保证一颗不坏！”
苏婉清从实验室探出头：“最后一批果子的农残检测出来了，全部达标。我还顺手做了个风味分析报告，要不要发给买家？”
“发。”李慕白点头，“顺便告诉他们，这批樱桃含有一种微量矿物质，源自地下矿脉，可能有助于改善睡眠质量。”
“你瞎编的吧？”苏婉清挑眉。
“我没瞎编。”他笑，“赵老汉说山里有种石头，吃了能安神，我不过是把这话翻译成了科学语言。”
她翻了个白眼：“你就忽悠吧。”
与此同时，村口小卖部的收音机正大声播放着某财经自媒体的节目。
“各位听众，今天我们聊点扎心的——农民种樱桃卖一千二一斤，是不是忘了本？粮食都不够吃，还搞什么反季节水果？这叫资本炒作！是脱离群众的奢靡风气！”
李富贵坐在门口板凳上，端着茶杯听得直乐。
“说得对！就得这么揭他们！”他掏出一张钞票塞进店主手里，“多放几遍，最好全县都能听见。”
可没过多久，风向变了。
网上突然冒出一篇长文，标题是《谁在害怕农民致富》。文章贴出了合作社三年来的财务报表：累计分红四百二十三万，帮扶贫困户六十七户，带动周边五个村子改建智能大棚。
更狠的是，有网友扒出那家自媒体曾为李富贵的化肥厂写过软文，宣称“施用富贵牌化肥，亩产轻松破千斤”，而县工商局早在两年前就认定该广告虚假，并下达过整改通知。
评论瞬间爆炸。
“原来骂樱桃贵的人，自己卖假肥坑农民？”
“一边鼓吹增产神话骗钱，一边指责别人卖高价水果，脸呢？”
“他们怕的不是天价水果，是怕农民真有了定价权。”
话题冲上热搜，连带着“反季节樱桃”搜索量暴涨三千倍。
李富贵手机不停震动，全是嘲讽私信。他干脆摔了杯子，咬牙切齿地盯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垂直农场。
“得意不了多久……”
当晚九点，李慕白站在二楼观景台，手里捏着刚打印出的全球订单汇总表。屏幕上，预订数据仍在跳动，最新一笔来自瑞士，订购五十公斤，备注写着：“请附赠一张种植者签名照。”
王铁柱在楼下指挥工人加固冷藏通道，嗓门洪亮：“小心点！这不是普通水果，是能换外汇的硬通货！”
苏婉清靠在实验室窗边，看着自己刚签发的检测报告，忍不住笑了。
李慕白低头看了眼手表，十点十七分。
他转身走向控制室，推开门，迎面是满墙的监控屏。温度、湿度、光照、营养液流速……一切正常。
他走到主控台前，习惯性调出系统日志，准备做最后一轮巡检。
鼠标滚轮向下滚动，一条异常记录忽然跳入眼帘。
“数据延迟0.3秒？”
他皱眉，重新刷新。
同样的提示再次出现，位置标记在三号种植区的光照调控模块。
他伸手摸向键盘，准备深入排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伴随着王铁柱的大嗓门：“哥！阿联酋那边刚来电，说要把这次采购写进年度农业白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