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靖王府寝殿内烛火通明。云暮将最后一根金针从萧衍穴位取出,针尖泛着的诡异蓝光在烛下格外刺眼。
“冰魄蚕砂混入风寒药中,遇热则化为无形。若非王爷体内早有碧落黄泉之毒相克,此刻早已脉息俱绝。”她将金针浸入特制药液,针尖蓝光骤熄,“下毒之人精通药理,必是太医院中人。”
萧衍披衣坐起,苍白脸上浮起冷笑:“能每日接触本王药方,又得父皇信任的,除了院判周显,还有何人?”
窗外传来三声鹧鸪啼鸣。
云暮推开暗窗,楚怀瑾悄无声息跃入,将一卷医案放在案上:“周显昨夜子时曾密会柳府管家。这是太医院近半年的药材出入记录。”
记录显示,周显每月都会以研制新方为名,领用远超常量的冰魄蚕砂。而备注栏里,清一色写着“为靖王调养”。
“证据确凿。”云暮指尖轻点记录某处,“但他背后定有指使。单凭周显,不敢对皇子下此毒手。”
萧衍忽然剧烈咳嗽,帕子上染了暗红。云暮急忙施针,却在触脉时怔住——脉象浮紧,竟是风寒真症。
“你...”她倏然明白过来,“你是故意染病?”
“不做真,如何请君入瓮?”萧衍擦去唇边血迹,眼底锋芒乍现,“三日后大朝会,该收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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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太医院判周显照例前来诊脉。他把着萧衍愈加虚弱的脉象,眼底闪过喜色,却故作忧心:“王爷此症来得蹊跷,待微臣调整药方...”
“有劳院判。”萧衍气息奄奄地打断,“只是本王这病...怕是撑不到端午了。”
周显开出新方时,云暮默默记下每味药材。待他离去,她立即指出其中三味:“这三味与冰魄蚕砂相生,服用后半个时辰内必会毒发。”
萧衍看着药方冷笑:“够狠毒。”
当夜,云暮潜入太医院药库。在周显专用的药柜暗格中,她不仅找到了冰魄蚕砂,更发现一本密账——记录着每次下毒的时间、剂量,以及“柳府”二字。
与此同时,玄甲卫截获周显心腹送往柳府的密信,上写:“靖王将薨,速备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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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大朝会,文武百官齐聚太极殿。
皇帝刚问完边关军情,忽见萧衍被内侍搀扶着上殿,不由蹙眉:“老七病体未愈,何必逞强?”
“儿臣...儿臣有本奏!”萧衍跪地喘息,从袖中取出染血帕子,“有人...有人要毒杀儿臣!”
满殿哗然。
周显立即出列:“王爷病中多思,太医院所用皆是对症良药...”
“良药?”云暮清冷声音自殿外传来。她捧着证物款款而入,朝皇帝行礼,“民女有证据证明,周院判在王爷药中掺杂冰魄蚕砂,蓄意谋害皇子!”
她展开密账,将药渣、金针等物一一呈上。当说到每味药材相生相克之理时,连几位老太医都频频点头。
周显脸色惨白:“陛下明鉴!此女来历不明...”
“她乃沈太医药王传人。”萧衍突然起身,哪还有半分病态,“父皇可还记得,十年前太医院首席沈太医,就是因为不肯对婉妃娘娘用毒,被柳文正构陷致死!”
此言一出,满殿死寂。婉妃之死是先帝逆鳞,多年来无人敢提。
皇帝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云暮适时呈上婉妃医案:“先婉妃娘娘并非病故,而是中碧落黄泉之毒身亡。下毒手法与谋害靖王如出一辙,皆是通过太医院之手。”
她翻开医案某页:“周院判当年还是个小太医,就在柳文正指使下,将毒下在婉妃的安神汤中。”
周显瘫软在地:“陛下饶命!都是柳尚书指使...”
“胡说八道!”柳文正厉声打断,“陛下,此乃构陷!”
萧衍冷笑:“那就请柳尚书解释解释,为何周显府上搜出的银票,皆有你柳府印记?又为何你管家昨夜试图销毁太医院记录?”
玄甲卫适时押上管家,抬出几箱证物。
铁证如山,柳文正终于跪地。
皇帝看着医案上婉妃的字迹,双手微颤。良久,他缓缓开口:“柳文正革职查办,周显押入天牢。靖王...朕会给你个交代。”
退朝钟声响起时,萧衍与云暮在百官各色目光中并肩走出太极殿。
“合作愉快。”他低语。
云暮望向宫门外隐约可见的柳府屋檐:“这才刚开始。”
朝阳初升,照在两人身上。第一局棋已胜,但棋盘上最强大的对手,才刚刚露出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