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正好时,沈烈率领的大军终于抵达京城外。与寻常班师不同,姜珩未按惯例在午门设仪,而是带着沈砚、念砚,提前半个时辰便候在十里长亭——亭内备着沈烈最爱的桂花酿,还有沈砚亲手做的莲子糕,连念砚都捧着自己画的“祖母凯旋图”,小身子站得笔直。
远远望见那抹熟悉的银色铠甲,念砚率先挣脱沈砚的手,迈着小短腿冲了过去,清脆的喊声穿透风里:“祖母!祖母回来了!”
沈烈勒住马绳,看到飞奔而来的小身影,眼中的凌厉瞬间化去。她翻身下马时动作仍带着战场上的利落,却在抱起念砚时格外轻柔,粗糙的指腹轻轻蹭过孙女的脸颊:“念砚又长高了,有没有好好读书?”
“有!”念砚把画举到她面前,骄傲地晃了晃,“我画了祖母打坏人的样子,还写了‘得胜归’三个字!”
沈砚走到近前,看着沈烈鬓边新增的白发,眼眶微热:“母亲,一路辛苦。”
沈烈拍了拍他的肩,目光转向他身后的姜珩,刚要行礼,便被姜珩伸手扶住:“将军不必多礼,此次大捷,你是大启的功臣,更是我们家的亲人,不必拘于君臣之礼。”
说话间,姜珩递过一壶温好的桂花酿:“知道你爱喝这个,特意让御膳房备的,路上先暖暖身子。”
沈烈接过酒壶,仰头饮了一口,熟悉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让连日赶路的疲惫消散大半。她看着眼前一家三口,忽然笑了:“陛下如今的模样,倒比从前温和多了。”
姜珩牵着沈砚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掌心,眼底满是笑意:“有阿砚和念砚在,自然多了些烟火气。”
回宫后,庆功宴并未设在庄严的太极殿,而是选了更显温馨的长乐宫。殿内没有按品级排座,沈烈被请上主位旁的座位,与姜珩、沈砚并肩而坐,念砚则坐在沈烈腿上,时不时夹一块糕点递到她嘴边。
酒过三巡,户部尚书起身敬酒,语气里满是敬佩:“沈将军此次设伏,不仅收复失地,还缴获了西戎大量战马,解了边疆多年的隐患,真是劳苦功高!”
沈烈举杯回敬,却话锋一转:“此次能顺利取胜,多亏陛下调度有方——提前三个月让户部筹备粮草,又派探子摸清西戎行军路线,臣不过是按陛下的部署行事。”
这话一出,殿内大臣们纷纷附和,看向姜珩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信服。姜珩却摇了摇头,端起酒杯看向沈砚:“若不是阿砚提醒朕,西戎骑兵虽强却不善水战,朕也想不到设伏的计策。说到底,这功劳,我们一家人都有份。”
沈砚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起自己,脸颊微红,却还是认真地说:“臣侍只是随口一提,真正出力的还是陛下和母亲。”
姜珩握住他的手,声音清晰地传遍殿内:“阿砚不必谦虚,在朕心里,你的每一个建议都至关重要。大启的安稳,既要靠将军在前线浴血奋战,也要靠家人在后方默默支持,缺一不可。”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随即响起更热烈的掌声。大臣们看着帝后相握的手,看着沈烈与念砚的温馨互动,忽然明白——这位女帝不仅懂治国,更懂家人与责任,这样的皇室,才是大启真正的根基。
宴罢,沈烈要回将军府休整,念砚抱着她的腿不肯撒手,非要跟着去住。姜珩笑着应允,还让宫人打包了念砚的衣物和书籍,叮嘱道:“让念砚陪你住几日,好好歇歇。”
沈烈抱着念砚走出长乐宫时,回头看了一眼——姜珩正站在廊下,为沈砚拢了拢披风,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一幅画。她忽然觉得,比起战场上的胜利,这样的安稳与团圆,才是她毕生守护的意义。
而廊下的姜珩,看着沈烈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的沈砚,轻声说:“有家人在,有百姓安,这江山才算是真正的安稳。”
沈砚靠在她肩上,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轻声应道:“陛下说的是,我们会一直这样安稳下去的。”
晚风卷起廊下的桂花,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带着岁月静好的温柔。这一夜,没有朝堂的纷争,没有边疆的危机,只有一家人的团圆,和大启百姓对未来的满心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