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郡主立刻顺着她的话笑道:“皇姐说得是!红色最衬皇姐了!”
又闲聊片刻,几位贵女便起身告辞。
她们刚走不久,殿外便有内侍通传,说是端王爷求见公主。
栖欢眉梢微挑。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宣。”
端王容烁一身亲王常服,面带温文笑意,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他手中捧着一个极为精美的紫檀木雕花长盒。
栖欢依旧歪在榻上,并未起身,只懒懒地问道,“王叔今日怎么有空到本宫这儿来了?”
容烁笑容不变,将手中的长盒奉上:“前几日偶然得了一副点翠头面,臣一介男子,留着也是暴殄天物。想起公主殿下风华正茂,正需这等精致物件点缀,特来献给公主,聊表心意。”
内侍接过盒子,在栖欢面前打开。
刹那间,宝光流转。那是一套极其完整的点翠头面,包括簪、钗、步摇、掩鬓等一应俱全。点翠羽毛色泽湛蓝如深海,均匀亮泽,毫无杂色,其上镶嵌的各色宝石和饱满的东珠,在殿内光线下熠熠生辉,工艺精湛,堪称绝品。
若论价值,远胜容渊送的那对琉璃盏。
【稀有物品‘极品点翠头面’……估值极高……建议宿主……】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一丝犹豫。
殿内宫人皆露出惊叹之色。
栖欢的目光在那头面上停留了片刻,猫儿眼里却没有任何欣喜,反而慢慢蹙起了秀气的眉。她伸出纤纤玉指,隔空点了点那璀璨的头面,语气带着十足的嫌弃:
“端王叔,”她声音娇脆,却透着一股凉意,“这东西,看着倒是晃眼。只不过……”
她顿了顿,在容烁维持着笑容的注视下,缓缓说道:“本宫怎么瞧着,这蓝色沉得发闷,像是搁久了,沾了陈年老灰似的。还有这式样,古板得很,怕是前朝老太妃们才会喜欢的款吧?王叔是觉得本宫年纪大了,还是品味老旧,配不上更鲜亮时新的东西?”
她每一句都像是在挑剔物件,但那眼神,那语气,分明是连人一起嫌弃了进去。
容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捧着盒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他万万没想到,如此贵重的礼物,竟会被这般毫不留情地贬损!这昭和公主,果然如传闻中一样,骄纵跋扈,不识好歹!
“公主说笑了,”他强压下心头怒火,努力维持着风度,“此物乃是江南名家最新力作,绝非前朝旧物……”
“好了好了,”栖欢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他,“本宫累了,这东西王叔还是拿回去,送给……有缘人吧。”她刻意在“有缘人”三字上咬了重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或者,”她忽然想起什么,闪过一丝恶劣的笑意,“王叔若是实在送不出去,不如熔了,打成金瓜子,撒着玩听响儿,倒也热闹。”
熔了?打成金瓜子?撒着玩?
饶是容烁城府再深,此刻脸色也彻底阴沉了下来,胸膛微微起伏。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既然公主不喜,是小王冒昧了。”他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告辞。”
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栖欢轻哼一声,重新窝回软榻里,拿起一颗葡萄,慢条斯理地剥着皮。
【宿主……您这样……彻底得罪了端王……】系统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音。
“得罪?”栖欢嗤笑,“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也配让本宫得罪?”
她将剥好的葡萄送入口中,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弥漫。她不在乎那点翠头面最终会落到谁手里,苏婉清也好,其他阿猫阿狗也罢。她只是明确地告诉容烁——他的东西,他的人,她容栖欢,看不上也不屑要。
与此同时,端王容烁脸色铁青地回到王府,狠狠地将那价值连城的点翠头面摔在桌上。
“好个容栖欢!好个不识抬举的丫头!”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
他沉声对心腹吩咐:“去,给工部侍郎府递个话,计划……可以开始了。”
*
端王那日从昭阳殿拂袖而去,宫中依旧的平静。栖欢的日子照旧,系统在经过一番“逻辑死循环”的挣扎后,似乎彻底放弃了治疗,转而变成了一种麻木的播报模式。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端王容烁’与‘工部侍郎府’秘密通信频率增加。阴谋启动概率高达87.3%。宿主,您……开心就好。】
栖欢正斜倚在软榻上,指挥着宫人将新进贡的荔枝一颗颗剥好,只留最饱满晶莹的果肉,闻言,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跳梁小丑罢了。”她红唇微启,吐出四个字,带着十足的轻蔑。
这日午后,阳光炽烈,栖欢嫌殿内闷热,便带着浩浩荡荡的宫人仪仗,往御花园深处那处有活水、最为阴凉的假山区域去乘凉。
行至流水潺潺处,她刚在宫人迅速铺好的锦垫上坐下,忽听得身后草丛传来一阵令人不快的“沙沙”声。她不耐地蹙眉回头,正对上一双冰冷竖瞳——一条色彩斑斓的金环蛇从石缝中窜出,速度快得惊人,直扑她而来!
【警报!致命威胁!高危生物‘金环蛇’!】系统的声音瞬间尖锐。
“什么东西!也敢惊扰本宫!”栖欢非但没有惊慌后退,反而被这冒犯激起了滔天怒火。她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股狠厉,将手中那柄沉重冰冷的玉骨团扇,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令人作呕的蛇头狠狠砸了过去!
“给本宫死开!”
“啪!”一声闷响,团扇精准狠辣地砸在蛇头上,将那毒蛇打得猛地一歪,发出嘶鸣。
然而,栖欢自己也因这全力一掷,脚下一崴,痛呼一声,向后跌坐在地。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啊——!好痛!”栖欢平日最是娇气,何曾受过这种伤,眼泪瞬间飙了出来,但不是害怕,是纯粹的气愤和疼的!她指着那条还在扭动的蛇,对着周围吓傻的宫人厉声尖叫:“都是傻子吗?!还不把这恶心的东西给本宫剁碎了喂狗!还有你们!怎么打理园子的?让这种脏东西跑到本宫面前!统统都该打死!”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掠至。容渊脸色冰寒,眸中戾气翻涌,一脚踏下,精准地碾碎了那条毒蛇的七寸,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
他甚至没多看那死蛇一眼,立刻蹲下身,语气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伤到哪里?”
“皇叔!”栖欢看到他,委屈和怒火找到了宣泄口,也顾不上仪态,伸出染着蔻丹的手指就紧紧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哭道:“那该死的蛇!害我摔得好痛!我的脚要断了!呜……把这御花园所有的蛇虫鼠蚁都给本宫灭干净!一个不留!还有那些没用的奴才,全都撵出去!一个都不准留!”
她哭得眼圈泛红,眼泪都蹭在了他昂贵的蟒袍上,但那话里燃烧的怒火和嚣张的命令,却让她看起来像只被彻底惹毛、张牙舞爪的猫,凶悍又……让人无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