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有些远，听不清具体言语，但能看到苏婉清微微低着头，肩膀微缩，似乎在诉说什么委屈。端王容烁则面带温和笑意，偶尔点头，目光却锐利地扫过四周，带着一种评估与算计。
“……公主欺人太甚……止澜哥哥他也……”风送来了苏婉清带着泣音的只言片语。
端王容烁的声音低沉些，听不真切，但隐约有“……暂且忍耐……自有主张……时机……”等词飘过来。
【……检测到关键人物端王容烁与苏婉清非正常接触……剧情偏移度+3%……】系统的声音有气无力地响起，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记录口吻。
栖欢唇角微勾。果然，臭鱼烂虾总是会凑到一起。
她并没有立刻现身，而是耐心地等着。直到看见端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飞快塞入苏婉清手中，苏婉清惊慌又迟疑地收下，两人又低语几句，便一前一后，故作自然地分头离开。
栖欢这才从廊柱后缓步走出，望着苏婉清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那锦囊里装的是什么？银钱？信件？还是……别的什么？
“在看什么？”一个沉静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栖欢吓了一跳，猛地回头，鼻尖险些撞上来人玄色蟒袍的衣襟。抬头，正对上容渊那双深邃如古井的凤眸。他不知何时来的，竟悄无声息。
“皇叔！”栖欢抚了抚胸口，娇嗔道，“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吓死欢欢了！”
容渊的目光掠过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又望向方才苏婉清和端王离开的方向，语气平淡无波：“路过，见你在此发呆。”
栖欢眨眨眼，忽然踮起脚尖，凑近他，压低了声音，带着分享秘密的狡黠：“皇叔，欢欢刚才看到老鼠和蟑螂凑在一起说悄悄话呢。”
容渊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那张明媚鲜活的小脸，她身上清甜的香气再次萦绕过来。他没有后退，也没有追问她看到了什么，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她说的真是老鼠蟑螂一般。
“皇叔，”栖欢得寸进尺，拽住他的袖口，猫儿眼里满是好奇，“你说，老鼠和蟑螂凑在一起，是不是想偷粮食，或者……想干点更坏的事？”
容渊任由她拽着，目光落在她拽着自己袖口的纤白手指上，答非所问：“御膳房新制了樱桃毕罗，陛下命人送了些去昭阳殿。”
樱桃毕罗！是她最近很喜欢的那道酥皮点心！
栖欢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眼睛一亮：“真的？那欢欢要赶紧回去了！”她松开他的袖子，转身就要走。
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容渊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谢谢皇叔告诉欢欢！皇叔最好啦！”
说完，便像只被美味吸引的小雀儿，带着宫人欢快地朝着昭阳殿的方向去了。
容渊站在原地，看着她雀跃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方才那平淡无波的眼神，渐渐沉凝下来。他转向身后如同影子般的侍卫，声音低沉冷冽：
“去查，端王近日接触过哪些人，尤其是工部侍郎府。还有，苏婉清入宫的由头和路线。”
“是。”侍卫领命，无声退下。
容渊的目光再次投向假山方向，眼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厉色。老鼠和蟑螂么？他的小公主比喻得倒是贴切。既然她注意到了，那这些碍眼的东西，也该清理一下了。
他抬步，朝着与栖欢相反的方向——御书房走去。有些事，需要和陛下通个气了。
而另一边，回到昭阳殿，心满意足地吃着樱桃毕罗的栖欢，心情颇好。
【宿主，您刚才为何不直接揭发他们？】系统忍不住弱弱地问了一句。
栖欢咬了一口酥脆香甜的毕罗，满足地眯起眼，在心里回道：“揭发？那多无趣。猫抓老鼠，总要玩够了才吃掉的。”
【……】系统再次沉默。它觉得，它可能永远也无法理解这位宿主的脑回路了。不过，看着剧情偏移度又默默上涨了2%，它决定……还是继续躺平吧。
殿外阳光正好，殿内点心香甜。栖欢小口吃着毕罗，猫儿眼里闪烁着兴致勃勃的光芒。
这潭水越来越浑了。而她很乐意再丢几块石头进去，看看能溅起多大的浪花。
*
系统处于半宕机状态，只在栖欢偶尔对着御膳房送来的点心挑剔不够甜时，会微弱地闪烁一下提示，仿佛连吐槽的力气都已耗尽。
这日午后，栖欢正歪在昭阳殿的软榻上，听着嘉柔郡主容静姝叽叽喳喳地说着宫外的趣闻。林月瑶和赵月华也在，一个安静地品茶，一个略显局促地摆弄着衣角。自赏花宴后，这几位贵女与栖欢的走动，倒是莫名勤快了些。
“皇姐，你可知最近京里最时兴什么首饰？”嘉柔郡主笑着凑近，“是点翠！尤其是那种颜色极正的宝蓝色，配上东珠，可好看了！听说端王叔前几日还得了一副极品的点翠头面，说是……要送给有缘人呢。”她说着，眼神若有似无地瞟了栖欢一眼，带着点小姑娘分享秘密的兴奋。
端王叔？容烁？
栖欢捻着葡萄的手指微微一顿，猫儿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她想起几日前在回廊下看到的那一幕，那只老鼠和蟑螂的“偶遇”。
【检测到关键信息‘端王’、‘点翠头面’……信息库比对中……】系统微弱地响了一声，又沉寂下去。
林月瑶放下茶盏，语气平和地接话：“端王爷一向雅好收藏，能得到他青睐的头面，想必非同凡响。”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不附和嘉柔郡主的暗示，也不否认点翠的价值。
赵月华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直率地说：“我前几日在珍宝阁，好像瞧见工部侍郎家的下人小心翼翼捧着个锦盒出去，看那形状，倒像是装头面首饰的……”她话一出口，似乎意识到失言，连忙止住，有些不安地看了栖欢一眼。
苏婉清？
殿内瞬间安静了一瞬。嘉柔郡主瞪大了眼睛，林月瑶垂眸不语，赵月华则有些懊恼。
栖欢却像是没听到后半句，只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对嘉柔郡主道：“点翠？颜色沉甸甸的，老气，不如红宝石鲜亮。”她语气骄纵，完全是一副看不上眼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