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信?不!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电光石火间,秦天硬生生压下了拉动引信的冲动。这玩意儿是最后的底牌,用在几个小卒子身上,太亏!而且这么近的距离,他自己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拼了!
他左手猛地从皮甲内抽出,不是握着雷火弹,而是五指成爪,内力狂涌,在千钧一发之际,狠狠扣向头顶上方一块略微突出的墙砖缝隙!同时,身体借着左手这一扣之力,硬生生在半空中做了一个近乎不可能的拧转!
“噗嗤!”一支长矛擦着他的肋下刺过,将皮甲划开一道深口子,冰冷的矛尖带走一丝皮肉,火辣辣的疼。另一支矛则贴着他的面门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险之又险!
但,他终究是避开了这致命的合击,整个人如同壁虎般,悬吊在了城墙之上,距离墙垛,仅有一步之遥!
“杀了他!快!”上面的韩兵显然没料到这人如此悍勇滑溜,惊怒交加,更多的兵刃向下捅刺、劈砍而来。
不能停留!
秦天眼神一厉,《混元功》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双腿经脉中奔腾流转,一股灼热的气流自足底涌泉穴喷薄欲出!他猛地想起了那本得自穿梭、早已烂熟于心却一直未能真正施展的功法——《金雁功》!
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
他双脚不再寻找砖缝,而是运起金雁功中记载的提气法门,内力灌注脚掌,对着垂直的城墙猛地一蹬!
“啪!”一声轻微的、如同雁翎拍击水面的声响,在嘈杂的战场上微不可闻。但秦天却感觉脚下一股反冲之力传来,身体竟真的向上窜升了一小截!
有效!
虽然远达不到功法描述中“登萍渡水”、“踏雪无痕”的境界,甚至连“短暂滑翔”都勉强,但在这垂直的城墙上,能借到力,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妈的,见鬼了!”上面的韩兵眼睁睁看着这秦军军官不用绳索,竟能在垂直的墙面上再次腾挪,如同灵猿附体,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秦天心无旁骛,全部精神都集中在体内内力的运转和对外界攻击的感知上。他左手五指如同铁钩,死死扣住砖缝,承担大部分体重,右脚再次运起金雁功,对着墙面一蹬,身体借力向上,左手同时松开,闪电般探向更高处的缝隙!
攀爬!再攀爬!
他不再完全依赖钩爪绳索,而是将《金雁功》的提纵之术与自身强悍的指力、臂力结合,在垂直的城墙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之舞!
嗖!一支冷箭擦着他的耳畔飞过,带走几缕发丝。
当!一柄战刀劈在他刚才左手扣住的位置,碎石飞溅。
滚烫的金汁泼洒下来,他猛地向侧面一荡,险之又险地避开,恶臭几乎让他窒息。
每一次躲避,每一次腾挪,都消耗着巨大的体力和心力。内力在飞速流逝,胸口因为剧烈运动和内力催谷而火辣辣地疼,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手臂、大腿的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在微微颤抖。
但他不能停!停下就是死!
下方,猴三、李顺等人看得心惊肉跳,他们拼命向上射箭,试图压制墙头的韩军,为秦天分担压力。其他还活着的士卒,也咬着牙,沿着钩爪玩命向上爬,用生命为他们的主将吸引着火力。
“快拦住他!不能让他上来!”一名韩军屯长看出了秦天的威胁,声嘶力竭地指挥着,更多的守军向这个方向聚集。
压力骤增!
秦天感觉自己的动作开始变得滞涩,内力的运转也出现了一丝晦涩。他知道,快到极限了。金雁功毕竟初学乍练,强行施展,对身体的负担太大。
距离墙头,还有最后不到一丈!
但这最后一段,却是最危险的!上方的韩军已经密集得如同刺猬,长戟、长矛、环首刀,各种兵刃组成了死亡的森林,等着他自投罗网。
妈的,拼了!
秦天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将丹田内所剩不多的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向双腿!
“金雁横空!”
他心中默念功法中最为凶险的一式,双脚在墙面上连续疾点,发出“啪啪啪”一阵急促的轻响,整个人竟然不再直线向上,而是如同一只贴地掠飞的大雁,沿着城墙表面,划出一道倾斜向上的诡异弧线,直接扑向了墙垛左侧人员相对稀疏的一个角落!
这完全超出了韩军的预料!他们的兵刃大多指向秦天原本上升的路线,此刻竟齐齐落空!
“在这里!”左侧的韩兵慌忙举刀劈砍。
但,已经晚了!
秦天利用这出其不意的横向移动,成功规避了大部分攻击,身体终于攀升到了与墙垛平行的高度!
他左手五指如钩,狠狠扣住墙垛边缘的石头,指骨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声响,甚至崩出了血丝!但他浑然不觉,腰部猛地发力,整个身体如同鲤鱼打挺般,向上翻腾!
“给老子——上去!”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喉咙里迸发出来!
唰!
黑影一闪!
在所有韩军士卒惊恐的目光中,那个如同鬼魅般的秦军军官,带着一身血污、泥土和硝烟,稳稳地、如同铁钉般,砸落在了铁原城的城头之上!
他,上来了!
城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般的凝滞。附近的韩军看着这个从天而降、浑身散发着冰冷煞气的黑甲秦将,一时间竟忘了攻击。
秦天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城砖上。他抬起头,那双因为内力消耗过度和杀戮欲望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饿狼般扫视着周围的敌人。
短暂的死寂后,是更加疯狂的反扑!
“杀了他!他就一个人!”韩军屯长反应过来,红着眼睛,带着亲兵扑了上来。周围的韩军也如梦初醒,各种兵刃从四面八方招呼过来。
“一个人?”秦天嘴角扯出一个狰狞的弧度,缓缓站直了身体。厚背短刃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手中,刃口因为沾染过多鲜血,呈现出一种暗红的色泽。
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感受着体内因为登上城头、绝境逢生而再次涌动起来的、混杂着疲惫与兴奋的战意。
“谁说他妈是一个人了?!”
话音未落,他动了!
如同被压抑到极致的弹簧猛然释放,他的身影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主动撞入了扑来的韩军人丛之中!
短刃划出凄冷的弧光,精准地抹过一名韩兵的喉咙,带出一蓬温热的血雨。侧身,避开刺来的长戟,反手一刀,直接劈断了持戟者的手腕。抬脚,狠狠踹在一名持盾韩兵的盾牌上,巨大的力量直接将那人连人带盾踹得向后倒飞,撞翻了身后两人。
这一刻,他不再保留!七品巅峰的内力虽然消耗大半,但残存的力量配合他千锤百炼的杀人技和那股从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悍勇,依旧不是这些普通韩军士卒能够抵挡的!
他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韩军密集的防守阵型中,激起了一圈混乱的涟漪!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血光迸现!
“将军上去了!弟兄们,杀啊!”城下,猴三尖利的声音带着狂喜,穿透了厮杀声。
“登城!快登城!”李顺怒吼着,催促着还在攀爬的士卒。
主将率先登城,如同给所有秦军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残存的先锋士卒们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攀爬的速度陡然加快!更多的钩爪抛了上来,越来越多浑身浴血的黑甲秦兵,翻上了城头,迅速向秦天所在的位置靠拢,并以他为核心,开始扩大登陆场!
城头的局势,因为秦天这冒险的、近乎个人武勇极致展现的登城,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口子!铁原城坚固的防御,出现了第一道清晰的裂痕!
秦天手中的短刃不停挥砍,格挡,劈杀。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身上又添了几道新伤。他只知道,必须守住这个立足点,必须让更多的袍泽上来!
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厮杀,投向了城内,投向了那座最高的、飘扬着韩军主将旗帜的箭楼。
那里,才是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