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晏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滚落在萧逐渊微凉的手背上,也烫伤了他抵靠着的额
头。那无声的哭泣,那紧闭双眼却颤抖不止的睫毛,那最终未曾出口的严厉拒绝——这
一切,于萧逐渊而言,已是无声的默许,是黑暗尽头骤然亮起的、足以焚尽一切理智的
曙光。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的猩红与疯狂尚未完全褪去,却被一种更深沉的、近乎虔诚的黑暗
柔情所覆盖。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彻底松开,那冰凉的手指却未远离,而是顺着她的手臂
蜿蜒而上,极其轻柔地抚过她微颤的肩线,最终,捧住了她泪湿的脸颊。
指尖的冰冷与她颊上的湿暖形成鲜明对比,激起两人身体更细微的战栗。
“师姐……”他再次低唤,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悸动与不确定。
“你不推开我……..便是应了我了,是不是?”
江月晏依旧紧闭着眼,仿佛只要不睁开,就能逃避眼前这惊世骇俗、悖逆伦常的现实。
可感官却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他指尖的薄茧,他呼吸间灼热的气息,他身上混合着
药味与独特冷冽的男子气息,无一不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她紧紧缠绕,无处可逃。
她的沉默,成了最致命的鼓励。
萧逐渊眼底最后一丝迟疑彻底化为灼热的烈焰。
他不再等待答案,或者说,她的眼泪与默然已是唯一的答案。
他低下头,冰冷的唇瓣带着一种决绝的、试探的意味,轻轻印在她不住颤抖的眼睑上,吻去那咸涩的泪珠。
江月晏猛地一颤,如同被电流击中,下意识地就要向后躲闪。
然而,萧逐渊捧着她脸颊的手却不容她退缩,另一只手已牢牢扣住了她的后腰,将她整
个人带向自己,禁锢在软榻与他胸膛之间那方寸之地。
“来不及了,师姐……”
他的吻沿着泪痕下滑,落在她微微颤抖的鼻尖,最后,精准地覆上了那因惊惶而微张的、柔软的唇瓣。
“唔!”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伦常纲纪,在这一刻,被这个带着血腥气、药味和绝望爱欲的吻,彻底击得粉碎!
起初只是冰冷的触碰,随即便是如同暴风雨般激烈的掠夺与侵占。
他吻得毫无章法,却带着一种积压了太久、近乎毁灭的渴望与疯狂。
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吃入腹,融入骨血,方能填补那无底洞般的不安与空虚。
江月晏的大脑一片空白,推拒的手抵在他缠着纱布的胸膛,却虚弱无力。
那熟悉的药味与他身上独有的冷冽气息交织在一起,混合着这个悖逆的吻,形成一种令人眩晕的、堕落的诱惑。
理智在尖叫着让她推开他,身体却背叛了意志,在那强势的掠夺下渐渐发软、升温。
封闭的心防裂开缝隙,被强行压抑的情感如同决堤洪水,汹涌而出,冲垮了最后一道堤坝。
她终于不再挣扎,抵在他胸前的手缓缓垂下,紧闭的眼睫颤抖着,渗出新的泪珠,却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深切的、无可奈何的……沉沦。
感受到她的软化,萧逐渊的动作倏然变得轻柔起来。
那狂风暴雨般的掠夺化为缠绵悱恻的吮吸舔舐,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感激与珍视。
他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如同品尝世间最甘美也最致命的毒药,每一个辗转都带着令人心碎的温柔与绝望。
良久,直到两人肺部的空气都已耗尽,他才恋恋不舍地松开那已被吻得红肿的唇瓣,额头相抵,剧烈地喘息着。
江月晏缓缓睁开眼,眸中水光潋滟,充满了迷离、混乱,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惊惧与……沉溺后的空白。
四目相对,呼吸交错,空气中弥漫着禁忌被打破后那令人心悸的甜腥气息。
“你看,师姐.……”萧逐渊的声音低哑得几乎融化在雨声里,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红肿的唇
瓣,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满足。
“你心里是有我的……...从很久以前,就有了...”
这一次,江月晏没有再反驳。
她只是怔怔地望着他,望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本该是至亲师弟、此刻却做出了最为悖逆之事的男人。
伦常的枷锁在内心疯狂叫嚣,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与罪恶感。
可与此同时,一种诡异的、压抑太久的悸动与释放感,却也如同藤蔓般缠绕而上。
明知是饮鸩止渴,奈何渴得太久,鸩酒也甘之如饴。
“逐渊,别这样!”
江月晏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无声地滚落,砸在萧逐渊的手背上,也砸碎了他最后一丝强撑的强硬。
她那句哽咽的“逐渊.别这样…”,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是崩溃边缘的无助哀鸣。
她闭着眼,纤长的睫毛湿漉漉地颤抖着,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蝶翼,脆弱得不堪一击。
萧逐渊所有逼问的勇气,所有伪装的委屈,在她这无声的泪水和颤抖面前,顷刻间土崩瓦解,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心疼与恐慌。
“师姐……别哭.……是我混账…….是我该死!”
他慌乱地松开钳制她手腕的手,转而用那双此刻却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笨拙又急切地去擦拭她脸上的泪痕。
指腹冰凉,动作却轻柔得仿佛触碰稀世珍宝。
他不再逼问,不再索取,只是将额头重新抵在她微凉的手背上,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语无伦次地忏悔:
“我不问了...我再也不逼你了.师姐,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
当我疯了.你别哭…我看着难受…”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那份绝望的依赖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正是他这突如其来的退让,这卑微到极致的恐慌,成了压垮江月晏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看着他墨色的发顶,感受着手背上他额头的微凉与颤抖,听着他那些语无伦次的、生怕她厌弃的话语……
心中那根紧绷了太久太久的弦,倏然断裂。
一直以来的逃避、挣扎、恐惧、伦常的枷锁……
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虚无而遥远。
眼前,只剩下这个她从小护到大、恨过怨过却终究无法割舍的师弟,正因她而痛苦不堪,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
罢了。
若是孽,便孽到底吧。
若是劫,便共沉沦吧。
江月晏忽然停止了哭泣。她缓缓睁开眼,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带着一种近乎破碎清明与决绝。
她轻轻抽回被萧逐渊抵着的手。
萧逐渊身体一僵,眼底瞬间涌上巨大的恐慌与灰暗,仿佛即将被宣判极刑。
然而,下一刻,他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只见江月晏非但没有推开他,反而主动倾身上前。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却带着一种义
无反顾的坚定,轻轻捧起了他苍白而错愕的脸庞。
窗外雨声哗然,如同为他们奏响一曲悖逆的颂歌。
“逐渊.…..”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雨幕,带着一丝残余的哽咽,更多的却是一种放下一切的平静。
“你问我….在不在意……”
萧逐渊屏住了呼吸,赤红的眼眸死死盯着她,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碎胸腔。
江月晏凝视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唇角缓缓扯出一抹极淡、却凄美惊人的弧度。
“我在意。”
三个字,轻如叹息,却重若千钧,狠狠砸在萧逐渊的心上,砸得他神魂俱震!
不等他反应过来,江月晏闭上眼,心一横,主动低下头,将自己微凉而柔软的唇瓣,轻轻印上了他因惊愕而微张的、冰凉的薄唇。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彻底静止。
窗外的雨声、风声、潮声…世间所有声音都骤然褪去。
萧逐渊的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那抹突如其来、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触感。
带着泪水的咸涩与师姐身上独有的、清冽的淡香,如同惊雷般在他所有的
感官中炸开!
不是幻境!
是真的!
是师姐.主动吻了他?!
巨大的、无法言喻的狂喜与难以置信的冲击,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他吞没!
他僵硬在原地,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沸腾、咆哮!
这个吻,生涩,短暂,一触即分。
如同蝴蝶蹁跹,点水而过。
江月晏飞快地退开,脸颊如同火烧般滚烫绯红,心脏狂跳得几乎要跃出喉咙,根本不敢
看萧逐渊的反应,转身就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然而,她刚迈出一步,手腕便再次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拽回!
“啊!”
她惊呼一声,天旋地转间,整个人被重重地压回到了柔软的榻上!
萧逐渊撑在她上方,墨色的长发垂落,与她的青丝交织在一起。
他眼底所有的脆弱、恐慌、委屈尽数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幽深得令人心悸的疯狂与侵略性,如同终于挣脱牢笼的凶兽,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师姐.….”
他低哑地唤道,声音危险而缱绻,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占有欲。
“点了火,就想跑?”
江月晏被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欲望吓得浑身发软,下意识地想要挣扎:
“逐渊…你….你别....”
未尽的话语,被骤然落下的、炙热而凶狠的吻彻底吞噬!
这一次,不再是方才那清浅的试探。
而是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掠夺与侵占!
萧逐渊狠狠地噙住她那微肿的唇瓣,不再是冰冷的触碰,而是滚烫的、带着某种绝望与
渴望的撕咬与吮吸,撬开她的牙关,深入其中,纠缠着她的舌尖,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每一分气息,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拆吞入腹,融入骨血!
“唔….嗯..”江月晏所有的挣扎与呜咽都被堵了回去,大脑缺氧,思绪一片混沌。她能感
受到他近乎野蛮的力道,也能感受到那力道之下,细微的、因极度激动而无法抑制的颤抖。
他的吻,带着血腥味(不知是谁的唇被磕破),带着眼泪的咸涩,更带着一种积压了太久太久的、近乎毁灭般的浓烈情感。
挣扎,渐渐变得无力。
抗拒,最终化为无声的默许。
她闭上眼,颤抖的睫毛扫过他的脸颊,最终,那抵在他胸膛的手,缓缓松开。
转而攀附上他宽阔却绷紧的脊背,生涩地回应了这个惊世骇俗的、悖逆伦常的亲吻。
窗外,雨下得更大了,哗啦啦的声响,彻底掩盖了屋内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与暧昧的水声。
断潮屿的雨幕,仿佛倾覆了整个世界。
而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伦理纲常彻底崩毁,只剩下两颗紧紧相贴的、疯狂跳动的心。
和那个如同深渊般、将他们共同吞噬的、不容于世的吻。
孽缘深种,至此,再无回头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