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北的冰原在春分的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冰层下的地脉纹像无数条银色的蛇,在冻土深处缓缓蠕动。云织雾一行人的雪橇停在道巨大的冰裂前,裂谷两侧的冰壁上布满螺旋状的刻痕,与石城地脉图上的“总音核”符号如出一辙。阿芷裹着鳞族送的珍珠绒披风,指尖的四色光珠正与冰壁产生共鸣,珠内的蓝光顺着刻痕往上爬,在冰顶拼出三个古字:“知脉阁”。
“云先生,这冰裂里真的有图书馆吗?”阿芷呵出的白气在光珠的暖意中迅速消散,她指着冰壁上渗出的银蓝色液滴,液滴坠落在雪地上,立刻化作细小的文字,组成“通音谣”的片段,“沈先生说春分的地脉气‘升’,会把深埋的秘密翻到冰面上来,是不是真的呀?”她的布包里藏着片鲸骨书页,是潮汐祭司所赠,骨面上刻着鳞族记载的“地脉史诗”,说极北冰原下的书库藏着破解“夺脉者诅咒”的密码,只是书页的最后几行被刻意刮去了。
云织雾正用龙血树汁在冰面上画符,符文亮起的瞬间,冰裂深处传来“咔嚓”的脆响,像是某种机关被触发。祖父手札的夹层里,夹着张极北地脉的残图,图上用朱砂圈着个六边形的区域,旁边批注:“冰魄为锁,书脉为钥,非四脉共鸣不能开。”“是真的,”她指着冰壁上最粗的刻痕,那里的螺旋纹里嵌着细小的冰晶,冰晶中冻着古老的竹简,“守陵人在昆仑墟的冰窖里发现过类似的冰晶,说这是地脉自己‘写’的史书,只有通音谣能让文字解冻。”她将鲸骨书页贴在冰壁上,骨书接触到银蓝色液滴的瞬间,被刮去的文字突然浮现,与冰面符文组成完整的句子:“知脉阁藏地脉本源,需四色光珠引路灯。”
江叙白提着盏冰灯走在前面,灯芯是用玄鸟羽毛与鲸骨丝混合制成的,燃烧时发出的光正好能穿透冰层,照亮下面的书库轮廓。他身上的玄鸟令牌已经与光珠融合,牌面的合纹玄鸟在光中展翅,与冰壁上的刻痕产生共振,每振一下,冰裂深处就亮起一盏灯,像串引路的星子。“刚才在冰原边缘发现了新的脚印,”他用剑鞘挑起块带泥的冰块,泥渍里混着黑色的纤维,与夺脉者面具上的材质相同,“脚印往冰裂的方向来,深浅不一,像是在拖拽沉重的东西,周围的地脉纹有被强行撕裂的痕迹。”
萧既明扛着把冰镐跟在后面,镐头缠着双色花藤,他时不时用镐尖敲击冰壁,听回声判断冰层后的结构。“知微堂的猎人说,”他往嘴里塞了块冻浆果,酸甜的汁液在舌尖炸开,“极北的老辈人见过‘书脉虫’,这种虫子以地脉文字为食,能在冰里钻洞,留下的轨迹就是天然的书架。”他从雪橇上搬下一个铜制的罗盘,盘面上刻着四脉合纹,“这是用知脉阁的冰魄碎片做的‘书脉罗盘’,指针指向的方向,就是藏着最重要典籍的地方。”
沈清和正用放大镜看冰面符文的结构,符文的间隙里冻着极北特有的“听冰菌”,菌伞的褶皱里藏着细小的声纹,与“通音谣”的旋律完全一致。他的披风里裹着株盆栽,里面是用四色光珠能量培育的幼苗,苗茎上的纹路已经长成六边形,与知脉阁的轮廓渐渐重合。“这些符文是‘书脉文’,”他指着幼苗叶片上的脉络,每道脉络都对应着一种地脉语言,“知脉阁其实是地脉自己的记忆库,里面的书不是人写的,是地脉亿万年的演化史,用不同族群的文字记录下来的。”他突然指向冰裂深处最亮的那盏灯,“罗盘的指针在那剧烈晃动,说明那里藏着‘本源书’,记载着地脉诞生的秘密。”
春分的风突然变得凛冽,冰裂深处的灯光开始闪烁,冰壁上的螺旋刻痕里渗出黑色的雾气——是夺脉者的邪气顺着地脉纹蔓延过来了!阿芷怀里的四色光珠突然发烫,珠内的四色光流同时爆发,在冰面织成一张光网,将黑雾挡在外面。“它说夺脉者在偷书!”阿芷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他们想把记载‘地脉本源’的典籍拖出知脉阁,用诅咒污染后再埋回地脉,让所有地脉都服从他们的控制!”
江叙白的冰灯突然暴涨,化作巨大的玄鸟虚影冲进冰裂,虚影掠过之处,黑雾纷纷消散,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书架——那些书架果然是书脉虫钻洞留下的轨迹,上面摆满了冰晶书、鲸骨书、竹简、羊皮卷,甚至还有用龙血树汁写在树叶上的笔记。“跟紧我!”他的声音在冰裂中回荡,“书脉虫怕玄鸟光,跟着虚影走不会迷路!”
萧既明挥舞冰镐砸向冰壁,镐头的双色花藤遇冰立刻疯长,红蓝光藤顺着刻痕往深处爬,缠住那些试图靠近书架的黑雾,将其净化成银蓝色的液滴,滋润着冰面符文。“老猎户说这些花藤能当‘书签’,”他大笑道,“只要缠住某本书,书里的文字就会主动跳进脑子里,省得我们一本本翻了!”
沈清和的冰莲玉佩突然浮在空中,发出清越的鸣响,冰裂深处的本源书感应到声音,纷纷翻开书页,无数文字从书中飞出,在半空组成巨大的地脉图谱,图谱的中心,正是四色光珠的投影。“这些文字在寻找共鸣!”他喊道,“阿芷,用通音谣引导它们!只有四脉的声音合在一起,才能让本源书显露出完整的史诗!”
阿芷深吸一口气,举起四色光珠放声歌唱。“通音谣”的旋律在冰裂中回荡,与江叙白的玄鸟虚影、萧既明的花藤、沈清和的玉佩鸣响组成完美的和声。空中的文字突然加速旋转,黑色的雾气在歌声中痛苦地扭曲,露出里面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他们果然在拖拽一本巨大的冰晶书,书皮上刻着的“地脉本源”四个字已经被邪气污染,变成了暗红色。
“休想带走它!”江叙白的玄鸟虚影俯冲而下,光爪抓住冰晶书的书脊,与人影展开拉扯。萧既明的花藤突然暴涨,缠住人影的脚踝,将其往冰壁上拽。沈清和的玉佩射出冰棱,冻住人影手中的锁链,锁链上的诅咒符文在冰棱的寒气中渐渐消退。阿芷的歌声越来越高,四色光珠的光芒穿透冰晶书,将被污染的文字一一净化,暗红色的书皮重新变得晶莹剔透。
当最后一个人影被玄鸟虚影击退,消失在冰裂深处,本源书缓缓落在四色光珠的投影中,书页自动翻开,露出记载“地脉诞生”的画面:最初的地脉只是一团混沌的能量,后来渐渐分化出红、蓝、银、紫、青五色脉络,像五条相拥的龙,在旋转中孕育出万物,而夺脉者的祖先,本是守护五色脉络平衡的祭司,却因贪念试图独占能量,才被地脉剥夺了“知脉”的能力,变成了只能破坏的诅咒携带者。
“原来夺脉者也是地脉的孩子。”阿芷看着画面,突然轻声说,“他们的诅咒,其实是地脉给的‘禁言令’,因为他们背叛了守护的誓言,所以再也听不懂地脉的话。”
云织雾抚摸着本源书的书页,上面的文字突然化作光流,钻进四色光珠里,珠内立刻多出一道青色的纹路——正是代表极东鳞族的地脉色。“现在五脉终于齐了。”她笑着看向众人,“知脉阁的秘密告诉我们,所谓诅咒,从来不是不可解的,只要夺脉者能重新学会倾听地脉的声音,禁言令自然会解除。”
春分的阳光透过冰裂照进来,落在本源书上,书页化作无数光蝶,飞出冰裂,往世界各地飞去。冰壁上的“知脉阁”三个字渐渐隐去,只留下四色光珠在冰面轻轻旋转,珠内的五色纹路和谐地交织,像首流动的地脉史诗。
萧既明正忙着收集散落在雪地上的书简,每捡到一片,就兴奋地喊一声:“这页讲的是西域沙海的形成!”“这页有鳞族的航海图!”江叙白则在冰壁上刻下新的符文,作为下次来访的标记,符文的形状是个简化的五脉合纹。
阿芷把鲸骨书页贴在四色光珠上,骨书的最后一行突然亮起,显现出潮汐祭司没说完的话:“地脉的史诗没有结局,因为守护的故事永远在继续。”她抬头望向冰裂深处,那里的书脉虫还在不知疲倦地钻洞,写下新的篇章,像在说:“下一站,该去看看五色地脉交汇的‘源脉谷’了。”
雪橇载着新发现的典籍,缓缓驶离冰裂,冰原上的银蓝色液滴在雪地上组成“通音谣”的完整版谱子,被春分的风吹向远方,像一封封邀请信,邀请所有地脉的孩子,共同续写未完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