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张瑞处理完手头几封日常汇报邮件后，便立刻将思绪，放到了昨天张淳透露的那个重要信息上——Eidos对《大夏奇谈》产生了兴趣。
这绝对是个意外之喜。Eidos 在欧美游戏发行领域的影响力毋庸置疑，如果能借助他们的渠道将《大夏奇谈》推向海外，不仅能带来可观的意外收入，更能极大地提升瑞龙科技在国际上的品牌知名度。
不过，现在公司正处于 RcpL 联赛筹备的关键时期，商务部的主力，包括孙慧在内，几乎都扑在了联赛赞助和线下赛落地的事务上，分身乏术。
张瑞思索片刻，叫来了商务部目前留守在总部的一位年轻助理。这个小姑娘是外国语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英语流利，一直跟着孙慧处理一些涉外事务，比如和那些进口品牌沟通广告投放。
这次“百城联赛”启动，孙慧觉得让她一个女孩子跟着大部队天南地北地跑不安全，便把她留在了总部，负责整理广告联盟的日常合同和部门内部的沟通协调。
“小林，”张瑞将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
“目标软件那边传来消息，英国的 Eidos Interactive 对我们的《大夏奇谈》可能感兴趣，这两天也许会主动联系我们。你这几天注意一下公司的官方商务邮箱和国际长途电话。”
小林连忙点头，拿出笔记本认真记录。她进公司也是，第一次被老板单独叫来布置任务，显得有些怯生生的 。
张瑞随即叮嘱道，“对方是大发行商，我们既要表现出合作的诚意，也不能显得太急切。”
“如果他们联系过来，你先代表公司，和他们进行初步的沟通，了解清楚他们的意向、合作模式以及他们对游戏本身的看法。注意保持专业，收集好信息，随时向我和孙总监汇报。”
“好……好的，张总！”小林有些紧张地应下。
交代完工作，张瑞看着小林略显拘谨地离开了办公室，不禁笑了笑。这姑娘虽然性格软了点，但在公司人缘一直不错，长得也挺好看，业务能力也还可以。
他随即便将 Eidos 的事先放到一边，注意力转向了另一件他更感兴趣的事情——孙慧搞的那个很像“百城联赛”的海选，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左右无事，他干脆提前翘班，准备去徐赤的“赤子网吧”实地考察一下 。徐赤那家伙，作为最早一批合作的网吧老板，承办海选赛的热情最高 。
张瑞轻车熟路地来到网吧门口，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比平时更加嘈杂的喧哗声。他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让他小小地惊讶了一下。
不大的网吧里，此刻竟是人满为患，连过道里都站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汗味和泡面味的混合气息。
大部分机器的屏幕都亮着，但真正坐在座位上专心打游戏的人不多，更多的人是三三两两地聚集着，好奇地看着网吧中央区域正在进行的忙碌准备工作。
网吧的门口，临时用几张桌子拼凑出了一个简易的“签到席”。徐赤正唾沫横飞地指挥着自家网吧的几个网管，搬桌子、拉网线、检查机器。
旁边，几个佩戴着瑞龙工牌的商务部年轻同事，则在给一群看起来像是兼职大学生的志愿者安排着工作，分发签到表、核对身份证、讲解比赛流程。
一些提前到场的参赛队伍，正在空闲的机器上调试设备、热着手，但正式的比赛显然还没开始。
“大神！你来了！”眼尖的徐赤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张瑞，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嘘——小声点。”张瑞连忙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声张，
“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别影响你们工作。”
徐赤心领神会，给张瑞递了瓶冰镇的老汽水，两人便挤在角落里，一边喝着汽水，一边观察着这充满了草根气息的海选赛前准备现场。
流程看起来简单却也还算有序。参赛队伍在大学生志愿者那里签到、核验身份，然后领取一个编号。
裁判席那边，另一个瑞龙的工作人员正在准备抽签用的纸箱。虽然还未开赛，但现场已经聚集了不少好奇的网民，围观着这场即将开始的比赛。
徐赤忙完了手头的指挥工作，又恢复了他网吧老板的本色。他走到人群中，开始热情地推销起网吧最新的充值活动，
“哎，哥几个，今天充100送30啊！看完比赛正好开黑！还送瑞龙杯纪念徽章！”
他一边说，一边从旁边箱子里拿出一些印着瑞龙杯LoGo的小旗子、徽章之类的应援物料，派发给围观的人群。
张瑞看着眼前这幅景象，选手们在嘈杂的环境中调试机器，观众就站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网吧老板一边维持秩序一边不忘做生意，不禁笑了笑。
他想起前世论坛上，很多老玩家回忆起当年的“百城联赛”，都说那是“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各种民间大神层出不穷。
虽然他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时代，但看着眼前这粗糙却又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景象，他似乎有些理解了。
没有专业的隔音房，没有舒适的电竞椅，观众的呼吸甚至都能吹到脖子上，在这种环境下打比赛，对选手的心理素质，确实是极大的磨练。
抽签分组很快完成，在裁判——一个看起来像是兼职大学生的女孩的示意下，第一轮比赛正式开始。
海选赛初期的规则简单粗暴：bo1单败淘汰，没有复杂的ban\/pick环节，地图固定为玩家们最熟悉的de_dust2。输一局，就直接打道回府。
裁判们站在选手身后，负责记录比分和监督是否有违规行为。张瑞也饶有兴致地，站在其中一场正在进行的比赛后面围观。
这一桌的五个选手，看起来都带着点社会气息，统一穿着某种印着奇怪图案的黑色t恤，甚至还有人叼着烟，歪着头看着屏幕，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上快速地敲击移动着。
他们的打法也相当奔放，配合不多，但枪法颇为凶悍，显然是常年混迹网吧的老油条，属于之前的“网吧大神”级别。
也许是因为对手实力一般，这几个社会青年打得相当轻松写意。每当他们干净利落地赢下一个回合，领头的那人还会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对着身后或旁边观战的人群，得意地嚷嚷几句，诸如“就这？”、“一群菜逼！”之类的话。
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女大学生裁判，被这阵仗吓得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敢出声阻拦。
对面的五个选手，看起来像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被喷得面红耳赤。终于，在一局精彩的翻盘之后，他们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回敬了几句。
一时间，网吧里充满了各种叫骂声、起哄声和键盘鼠标的敲击声，气氛热闹非凡，充满了原始的对抗激情。
张瑞看着眼前这充满野性魅力的一幕，反而觉得有些好笑。
他想起了前世电竞圈里那些以脾气火爆、激情怒吼着称的选手以及各种无隔音房时期的名场面，（比如怒吼天尊RotK），在这种充满压力的线下环境中成长起来，性格张扬一点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就在这时，徐赤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神，看个乐子就行了。咱们这小地方，出来的队伍，估计都是经验宝宝。就算侥幸拿了城市冠军，到了省里也走不远。”
他顿了顿，语气里充满了羡慕，
“还得是沪市那边啊！ 我听那边的同行聊，几个有实力的大网吧老板，都合伙投钱了，请了专业的人来管理，组建的战队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就等着在线下赛杀出来，拿名次，拉赞助，到时候赚大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