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婶叹了口气，走到老太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先生也是念着苏夫人的好，这些年心里一直愧疚，觉得对不起苏小姐。”
“他虽然不常来看您，但每年苏夫人的忌日，他都会亲自去墓地，一站就是一下午，还会给苏小姐买礼物。”
“那些礼物，他没敢送出去，都放在书房的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每年还会拿出来晒一晒，怕受潮。”
张婶的声音很柔，像在诉说一件平常的小事，却透着满满的无奈，“其实苏小姐回来，说不定是件好事。”
“先生看到她，或许能想起苏夫人，你们母子的关系，也能缓和一些。这么多年了，总不能一直僵着。”
苏老太摇摇头，把相册小心翼翼地放回箱子里，重新锁好。
她的语气带着怨念，却更多的是无奈，“缓和？当年他为了苏清沅，跟我大吵一架。”
“说我‘冷血’‘不顾亲情’，说我是为了权力，连亲孙女都能牺牲。”
“这十几年，除了过年不得不来拜年，他几乎不来看我，连苏氏的事，他也越来越听柳玉茹的话。”
“我这个老太婆，在他眼里，早就成了‘碍事的人’。”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竹林，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像碎银子一样，斑斑驳驳。
“现在苏清沅回来了，要是她也怪我当年送她走，那我这个老太婆，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话是这么说，可苏老太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苏清沅到底是什么性子，有多大的能耐。
如果苏清沅能帮苏明哲制衡二房和三房，守住苏氏的核心业务，不让权力旁落。
或者，能让苏振邦回心转意，不再被柳玉茹牵着鼻子走，看清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她不介意 “承认” 这个孙女，甚至可以给她一些实权，让她在苏氏有立足之地。
毕竟，苏家的利益，永远比个人的怨念重要，这是她守了一辈子的规矩。
松鹤堂的灯还亮着，昏黄的光映着老太孤独的身影。
主宅的书房里，柳玉茹也没闲着。
她刚送走苏语然，女儿临走时还在抱怨苏清沅抢了她的风头，让她在凌公子面前丢了脸。
柳玉茹坐在真皮沙发上，手指把玩着苏语然落在桌上的钻石发夹。
发夹上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像她此刻的眼神，满是算计和不甘。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书房的安静，来电显示是 “凌氏集团李薇”。
“李总监，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吗？”
柳玉茹接起电话，脸上立刻堆起标准的笑容，语气客气又亲近，完全看不出刚才的阴鸷。
她知道，李薇是凌锐的贴身助理，能让她亲自打电话，定是有重要的事。
李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职业的客气，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
“柳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打扰您休息。”
“主要是想跟您说一声，凌公子昨天因为欧洲分公司的急事，提前从宴会离场，没能跟您和苏小姐好好打招呼，实在抱歉。”
“等他处理完欧洲的事回来，一定亲自登门拜访，顺便跟苏董聊聊新能源项目的细节。”
柳玉茹心里一动，凌锐主动提出 “登门拜访”，还特意提到 “苏小姐”。
这说明，苏清沅在宴会上的亮相，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而且比她想的还要大。
这倒是个好机会，正好可以把苏清沅推出去，帮苏明哲拿到那个至关重要的新能源项目。
“李总监太客气了，凌公子是大忙人，我们都理解。”
她笑着说，语气里带着刻意的亲近，
“新能源项目的事，我们苏氏一直很重视，毕竟是未来的风口产业，随时欢迎顾氏的人来谈。”
“要是凌公子方便，我让清沅也一起参加，她刚回苏家，正好跟凌公子学学商业经验，年轻人多交流交流，也是好事。”
李薇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柳玉茹会这么主动，随即笑着答应：
“当然可以，苏小姐要是能参加，相信项目交流会更顺利。”
“凌公子也提到过苏小姐，说她气质不凡，很有想法。”
“我这就跟凌公子汇报，等他定了时间，再跟您联系。”
挂了电话，柳玉茹把钻石发夹扔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对着站在旁边的助理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凌锐对苏清沅的兴趣，比我想的还大。”
“你明天一早就去西柚阁，给苏清沅送一套商业礼仪的书，还有苏氏集团的发展史，让她好好学学。”
“别到时候跟凌公子见面，连基本的谈判术语都不懂，丢了苏家的脸，也坏了我的大事。”
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刀，
“另外，让苏明哲准备一下新能源项目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包括我们的技术优势、资金规划，还有市场分析。”
“等凌锐来了，让他跟在苏清沅身边，多跟凌公子接触，刷个存在感。”
“只要能拿到项目，就算让苏清沅暂时风光几天，也值了。
等项目到手，她的利用价值没了，再慢慢收拾她。”
助理连忙点头，手里的笔记本记得飞快：
“好的，柳总，我明天一早就去办，保证把东西送到苏小姐手上，也会提醒苏少爷准备资料。”
“需要我安排人盯着苏小姐吗？看看她有没有认真学习，或者跟其他人有接触？”
柳玉茹想了想，摇摇头：“不用，暂时别打草惊蛇。她刚回苏家，肯定会小心翼翼，翻不起什么浪。”
与此同时，二房的书房里，也亮着灯，烟雾缭绕。
苏振海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物流部的业绩报表，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显然他已经坐了很久。
苏明宇站在旁边，手里捏着手机，屏幕上是苏清沅在宴会上的照片。
照片是他偷偷让助理拍的，女孩站在人群里，不卑不亢，面对苏语然的挑衅，只是淡淡一笑，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爸，您看苏清沅今天的表现，是不是比我们想的要厉害？”
苏明宇把手机递过去，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柳玉茹本来想让她出丑，结果她一句话就化解了苏语然和苏语欣的陷阱，连苏明玥都想拉拢她，跟她套近乎。”
“她在疗养院待了十多年，居然一点都不怯场，反而比苏语然那个从小养在温室里的大小姐还镇定，这绝对不简单。”
苏振海接过手机，仔细看了看照片，又翻了翻手里的业绩报表，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算计：
“柳玉茹想利用苏清沅，我们也可以。”
“苏清沅刚回苏家，没有自己的势力，也没有靠山，在苏家孤立无援，正是需要盟友的时候。”
“我们主动向她示好，给她足够的好处，她没有理由拒绝。”
他把报表扔在桌上，报表上用红笔标注着几个刺眼的数字，
那是苏明哲虚报的物流业绩，为了在苏振邦面前邀功。
“告诉她，要是她愿意帮我们制衡柳玉茹，比如在先生面前说说物流部的实际情况，揭穿苏明哲的假业绩，让先生看清柳玉茹的真面目。”
“我们可以给她公关部的部分实权，公关部现在被苏明玥和柳玉茹的人把持，正好让她进去，帮我们盯着她们的动静。”
“公关部虽然不是核心部门，但掌握着苏氏的媒体关系和品牌形象，柳玉茹想让苏语然上位，肯定离不开公关部的运作，让苏清沅进去，正好断了她的路。”
苏明宇眼睛一亮，脸上的兴奋更浓了。
他一直想进公关部，却被苏明玥死死盯着，没找到机会。
要是苏清沅能进去，帮他们牵制苏明玥和柳玉茹，以后物流部在苏氏的话语权，肯定会更大。
“爸，我知道了！我明天就以‘介绍物流部业务’为由，去西柚阁找苏清沅。”
“她刚回苏家，肯定想了解集团的业务布局，尤其是物流部这种核心部门，她不会拒绝我的。”
苏明宇收起手机，语气里满是急切，
“我会跟她好好谈谈，让她知道，跟着我们二房，比跟着柳玉茹有前途，我们能给她的，柳玉茹给不了。”
“比如实权，比如在苏家的地位，还有…… 摆脱柳玉茹控制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