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爆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汗水从额角渗出。他看了一眼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腿,又看向博士那双燃烧着理性与疯狂的眼睛。
经过几秒钟的死寂后,他猛地一拳砸在床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干!”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嘶吼,眼中那簇火焰彻底燃烧起来,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老子宁愿当成废铁被打烂!也不想当个废人活着!”
“博士,动手吧!”
“好。”
博士没有任何废话,立刻转身,“小机灵!立刻回实验室,取我保险柜最底层那个黑色钛合金箱和‘守护者’原型机!星辰,联系我们能找到的最好的、嘴巴最严的骨科手术专家和神经外科专家!白雪,准备最高级别的保密协议和手术风险告知书!快!我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
命令一道道发出,既准确又高效。整个团队像精密的仪器瞬间被激活。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医院一间被临时改造并严格保密的手术室内,灯光彻夜长明。
博士亲自主导设计并监督了这场前所未有的手术。他的思维速度快得惊人,精确计算着每一个植入角度、每一根神经接驳的序列、每一根血管的吻合点,甚至能预判手术中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并提前给出解决方案。
那位被紧急请来的专家从最初的震惊、怀疑到后来的完全信服乃至敬畏,仿佛旁观了一场医学与工程学的奇迹。
当那件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仿生支具被成功植入并完成初步接驳时,所有参与手术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测试开始。
博士亲自进行微电流刺激。
第一次微弱的脉冲传来,阿爆猛地咬紧了牙关,额头青筋暴起,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源自神经深处的剧烈撕扯痛楚!
但伴随着剧痛,他那原本毫无知觉的右腿,那包裹在冰冷机械中的部分,极其轻微的确凿无疑地抽搐了一下!
“信号接收成功!”一个助手看着监测屏幕,激动地低呼。
博士眼神锐利,继续调整参数。“忍住!阿爆!尝试想象你出拳时双腿的发力的感觉!将意志力集中到末端!”
阿爆满脸是汗,嘴唇咬出了血,他闭上眼,全身心沉浸在那痛苦而陌生的连接中,拼命回忆着拳头撕裂空气的感觉。
突然,那冰冷的机械构件内部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液压传动声!
“动了!自主信号触发!”这次连专家都忍不住惊呼出声。
阿爆猛地睁开眼,看着那属于自己的腿,此刻却已被钢铁覆盖的腿部,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近乎野蛮的狂喜!虽然只是微动,但他感受到了!
那股沉睡的力量,那股被钢铁重新赋予,甚至超越从前的潜力!
剧痛依旧,但希望已然降临。
博士看着监测数据,快速记录着:“初步成功。但神经适应和力量控制训练将是下一个难关。这东西…”
他拍了拍那冰冷的仿生支具,“…不会让你变回以前的拳击手阿爆。”
阿爆抬起头,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眼神却亮得吓人。
博士迎着他的目光,缓缓道:“它会让你成为前所未有的,‘钢铁之爆’。”
成功接驳仿生支具后的阿爆,便留在康复室内,一刻不停地投入到康复训练中,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专注与坚持。
他的右腿——那包裹着冰冷仿生支具的肢体,正被动的由机器牵引着,进行极其缓慢的屈伸。
这不是训练,而是防止肌肉萎缩和关节粘连的基础康复。
每一毫米的移动,都伴随着神经接驳处传来的疼痛,那感觉如同被亿万根烧红钢针反复穿刺。
电流信号在强行接通那些沉睡的神经末梢,痛苦是必经之路。
“呃啊——!”
他猛地一仰头,颈筋暴起,拳头狠狠砸在身旁的软垫上,砸出一个深坑。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垫子上洇开深色的痕迹。
旁边的康复师看得心惊肉跳,试图放缓速度说道:“阿爆先生,今天先到这里吧,强度太大了。”
“继续!”
阿爆忍着剧烈的疼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凶狠得像要噬人。
“这点痛…算个屁!”
他不能停,博士给他新的希望,他必须更快地掌控这具新的“武器”。
日子就在这近乎自虐的康复中过去几天。疼痛依旧,但阿爆的意志如同百炼精钢,硬生生扛了下来,甚至开始尝试主动发出微弱的收缩指令,虽然大多失败,却是一次次宝贵的神经信号校准。
这天夜里,狂风大作,暴雨倾盆,雷声轰鸣。医院供电系统切换到了备用线路,走廊灯光变得有些昏暗。
大多数病人都已早早入睡,只有值班护士站的灯光和窗外偶尔划过的闪电照亮寂静的走廊。
一个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避开了加强的巡逻,出现在了康复室外。
“刺魂”再次到来。
这次的目标明确——彻底废掉那个正在恢复的拳击手,摧毁星光之家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他摩挲着左臂的鬼面纹身,指尖划过眼角,眼中雾气消散,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他观察片刻,确认室内只有阿爆一人因疼痛难忍,还在进行着自主的抬腿练习,每一次抬起都让他面容扭曲。
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刺魂如同鬼魅般滑入室内,袖中的细刺滑入戴着手套的掌心,淬毒的尖刺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他目标是那条包裹着机械的腿的神经接驳核心区——不需要致命,只需轻轻一刺,剧毒就能让那里的神经彻底坏死,永无恢复可能。
就在他逼近阿爆背后,细刺即将刺出的瞬间——
“砰!”的一声,康复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又是那个冒失的实习医生小王!
他抱着一堆病历,被雷声吓得缩着脖子,嘴里还念叨着:
“吓死了…这鬼天气…咦?”
“爆哥你还没睡啊?”
“正好,白天你的止痛泵参数好像有点问题,我来给你调整一下。”
刺魂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石化般融入身后的器械阴影里,气息收敛得无影无踪。
阿爆被突然的打扰惊动,烦躁地转头:“滚开!别碰那玩意儿!”
他对这些精细仪器本能地不信任。
小王却热心过头,或者说急于弥补之前的过失。
一边说着“很快就好很快就好”。
一边已经手忙脚乱地找到了连接在阿爆脊柱附近的临时止痛泵接口,误触了几个按钮!
“哎哟!按错了!”他惊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