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你醒醒！你不能有事，你不能离开我……”
季齐修站在院子外，听着院里响起的萧恒惊慌的声音，迟疑了好一会，还是进去了。
院子内，萧恒抱着晕过去的沈妩，脸色冷厉又狼狈。
他恨不得将孙问鹤千刀万剐。
季齐修小心翼翼地说：“表哥，沈姑娘还有气息，快些带她去找大夫吧，这里我来处理。”
萧恒绷着脸，抱着沈妩用轻功迅速离开。
季齐修用脚尖踢了踢倒在血泊里的孙问鹤。
看到孙问鹤脖子上的伤口，他皱眉“啧”了一声。
不用想都知道，这伤口是谁弄的。
当初沈妩都敢阉了她亲哥，这样手段狠戾的女子，难怪能和同样冷酷残暴的皇帝表哥凑到一块。
可惜让孙问鹤死得太容易了。
这几日，他们找沈妩都快找疯了。
皇帝表哥几天几夜未阖眼，他也被迫跟着皇帝表哥，熬得眼珠子布满了血丝。
他偶然照了下镜子，镜子里的男人双眼赤红、胡子拉渣、眼袋耷拉憔悴，他吓得丢掉了镜子。
这一切，都是孙问鹤害的。
他泄愤地踹了孙问鹤几脚，孙问鹤毫无反应。
“墨山。”
墨山：“主子有何吩咐？”
季齐修：“将他的尸体丢去乱葬岗。”
“是。”墨山扛着季齐修的尸体离开。
随便寻了处偏僻的地方，将尸体放下了。
待到夜里野狼出没，孙问鹤将尸骨无存。
墨山离开了。
他并未发现，他离开不久后，孙问鹤竟然动了一下，缓缓站了起来。
他摸着脖子上的钉子。
钉子致命，却也救了他一命。
钉子堵住了血，让他暂时没有失血过多而亡。
钉子一拔，他必死无疑。
他缓慢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往镇子的方向走去。
半路，他发现了一具死在路边的乞丐的身体。
想了想，他拔下乞丐的衣裳，披在自己身上，继续往镇子走去。
因为沈妩的情况，萧恒不敢带她长途跋涉，便在镇子里租了处小宅子先住下。
附近的大夫全被请来了。
然而他们只能诊断出沈妩中了毒，却没有解毒的法子，只能开一个延缓毒素蔓延的方子。
假如找不到解药，那么沈妩的下场只有毒发身亡。
萧恒坐在床边，紧紧握住沈妩的手。
看着沈妩日渐惨白的脸，他做不到自欺欺人。
京城的太医就算快马加鞭赶来也来不及了。
难道，他要失去阿妩了？
他们分开了五年好不容易团聚，上天为何要对他这样残忍？
他是真龙天子，可以拥有他想要的一切，却留不住他的阿妩。
“啪嗒”。
天子的眼泪，砸在沈妩的手背上。
沈妩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醒过来。
季齐修推门进来，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劝道：“表哥，你好几天不吃不喝了，去眯一会吧，我替你守着沈姑娘。”
萧恒不为所动，高大却憔悴的背影仿佛化为了石雕。
季齐修抿了抿唇，又道：“礼儿玉儿天天哭着闹着要见娘亲，我让人将他们接过来了，就将他们安置在隔壁院子里，不如让他们过来和沈姑娘说说话。沈姑娘舍不得礼儿玉儿，说不定会醒过来。”
萧恒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声音沙哑：“让礼儿玉儿过来吧。”
“好。”
季齐修忙去将沈砚礼和沈言玉带了过来。
两小只见到沈妩，立刻诉说起近来的思念。
然而说了一会，两人察觉到了异常。
沈言玉天真地问：“萧叔叔，娘亲为何一直睡着？娘亲很累吗？”
沈砚礼懂事地说：“娘亲肯定是累了，睡得很沉。我们不打扰娘亲歇息，等娘亲醒来，我们再过来。”
沈言玉：“可玉儿想和娘亲一起。”
沈砚礼：“玉儿乖，不要打扰娘亲歇息。”
“好吧。”
沈砚礼牵着沈言玉离开了。
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还不知道他们的娘亲命不久矣，季齐修忍不住揉了揉湿润的眼眶。
想了想，他又劝道：“沈姑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礼儿玉儿，沈姑娘假如……那么表哥，你为了沈姑娘，必须抚养礼儿玉儿长大。”
沉默半晌，萧恒闷闷地嗯了一声。
季齐修：“那么我去弄些吃的来给你吃。”
萧恒又嗯了一声。
季齐修赶紧去厨房弄吃的了。
沈砚礼牵着沈言玉走到了外头，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沈言玉：“哥哥，你怎么哭了？”
沈砚礼哭着说：“你傻呀，你没看到娘亲脸色不对吗？”
沈言玉歪着小脑袋，一派天真和迷茫。
沈砚礼叹了一口气，摸了摸沈言玉的头发，“你先回去睡觉，等娘亲醒了我喊你。”
“好~”
一路舟车劳顿，沈言玉确实困了，便回去睡觉了。
等美美睡上一觉，就能到娘亲怀里撒娇啦~
她蹦蹦跳跳，心情很好。
沈砚礼看着她无忧无虑的背影，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
沈言玉天真烂漫，被保护得很好。
因此没有察觉出沈妩脸色不对劲，也没察觉出屋内氛围沉重。
但沈砚礼感受到了。
他虽没问，但知道娘亲肯定病得很重。
他走到台阶上坐下，皱着眉头，努力思索自己能为娘亲做些什么。
在他沉思间，一乞丐步履蹒跚地走到了他身边。
沈砚礼看到乞丐，并未嫌弃，而是指了指身边的台阶，道：“你是累了吗？坐下歇一会吧，要是饿了，我去给你找吃的。”
乞丐坐下了，声音嘶哑如同砾石摩擦般粗糙：“我不饿，你这样的年纪，为何愁容满面？”
沈砚礼耷拉着脑袋，“因为我娘亲病了，病得很厉害，我却无能为力。”
乞丐：“你娘亲被病痛折磨着，就让她走吧，走了就轻松了。”
沈砚礼跳了起来，“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有那么多人关心娘亲，爱护娘亲，娘亲怎么能抛下我们而去？
而且我知道，娘亲也肯定舍不得我们。假如上天有灵，我愿意用我的性命去换娘亲的性命。”
乞丐：“以命换命，你娘亲不会同意的。”
沈砚礼握紧小拳头：“是，我知道娘亲不会同意，但玉儿不能没有娘亲，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娘亲离开。乞丐叔叔，你知道哪里的寺庙灵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