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也是被逼急了，一个发狠，直接伸手打翻了沈妩手中的瓷瓶。
瓷瓶摔落在地，碎成几瓣。
里头装着的香粉，沾上地上的灰尘泥土，是不能用了。
既已开了个头，沈夫人索性发狠到底。
冲上台子，捧起沈妩准备的香料恶狠狠摔在地上，踩上去碾了又碾。
沈妩没料到沈夫人这般重规矩的人，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目睹沈夫人癫狂的举止，更是无语的笑了。
陆嬷嬷从屏风后快步走了过来，厉声道：“大胆忠勇侯夫人，长公主面前，竟敢放肆，是不将长公主放在眼里吗？”
沈夫人忙从台子上走下来，“嬷嬷误会了，我并非不敬长公主，我是怕我侯府的表姑娘班门弄斧，闹出笑话，毁了长公主精心筹备的寿宴。”
陆嬷嬷的神情依旧严厉，“是不是班门弄斧，不是侯夫人能定论的。一切皆要看长公主的意思。在长公主府，不经过长公主的同意妄下决定，侯夫人自重！”
沈夫人被训斥得面火辣辣的。
偏偏反驳不了。
陆嬷嬷走到沈妩面前，询问道：“姑娘的香料都毁了，可否需要老奴去准备些香料？”
沈妩的目光，一一扫过沈夫人、沈宝儿、卫雪三人。
那三人，眼中充斥着恶意和幸灾乐祸。
收回视线，沈妩笑了笑，笑容轻轻如羽毛划过水面，转瞬即逝。
“嬷嬷，不必麻烦了，我退赛。”
她果断地转身，回到了忠勇侯府的位置上坐下。
她的果断，让陆嬷嬷愣了好一会。
沈妩就这么轻易弃权了？
很想问一问沈妩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可陆嬷嬷也不想暴露长公主府和沈妩关系亲近的事。
陆嬷嬷只好压下疑惑，唤来下人，收拾满地的狼藉。
沈夫人也回到侯府的位置坐下了。
施舍般的给了沈妩一个笑容，“阿妩，你能听进去我的话，知错就改，我很满意。”
沈妩眸光轻轻流转，低声说：“夫人这般帮着沈宝儿，是为了助卫雪得冠？为她们所开的曦香铺扬名？她们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沈夫人：“无需好处，宝儿是我养大的，她跌落谷底时，我自然要拉她一把。你是我亲生女儿，待你将来遇到难处，我也会无条件帮你的。”
沈夫人说得情真意切，沈妩却不信她的鬼话。
她若真信了，等着沈夫人来救她，那么她早就化为一堆白骨了。
她冷眼观察着沈夫人，大约是帮了沈宝儿一个大忙，沈夫人的心情十分好，翘起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
沈夫人高兴了，她就不高兴了。
她便倾身，离沈夫人近了些，压低声音：“夫人以为，在你的帮助下，卫雪和沈宝儿就能一帆风顺了？”
沈夫人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莫非要算计卫大小姐？沈妩，你别执迷不悟。那么做，对你有何好处？”
沈妩不说话，拿起茶盅慢慢地喝了起来。
不管沈夫人怎么逼问，她都绝不开口。
沈夫人坐如针毡，急出了一头汗。
沈妩的嘴巴硬的很，什么都问不出来。
不知道沈妩要做什么，她根本无法提醒沈宝儿，只能干着急。
台上，卫雪趁人不注意，飞快取出藏在袖口里师傅调配好的香瓶，装模作样往里加了些她胡乱调配的香粉。
随后她双手捧着香瓶，走到屏风前，恭敬地道：“长公主殿下，这是我所制的香，请您品鉴。”
陆嬷嬷接过她的香，走向屏风后。
长公主接过香瓶，兴致不高，直接将香瓶放到了太后面前。
和太后吐槽道：“忠勇侯夫人不显山不露水，发起疯来，和疯狗一样，拦都来不及拦。阿妩有这样一位亲戚长辈，真是糟心。
两年前，阿妩还在江南时，我就用惯了她所制的香。旁人制的香，我不信能比她的好。”
是以卫雪所制的香，她闻都懒的闻。
太后盯着香瓶看了眼，皱眉推到一边，“沈妩确有真才实学，哀家也更属意她。”
就凭着沈妩献上宁虞子，治好了她头疼的旧疾，这个魁首，就该是沈妩拿。
太后想起沈宝儿的糟心事，又道：“忠勇侯夫人糊涂，不辨是非。下次，就别邀请她了。”
长公主苦笑，“不请她，阿妩也不便来。”
太后和长公主说着闲话，香瓶被推到了萧恒面前。
季齐修探出脑袋，十分好奇，可又不能僭越，便怂恿萧恒。
“卫雪不学无术，我是男纨绔，她就是女纨绔，何时会制香的本事了？表哥，你闻一闻。”
萧恒面无表情：“朕没有兴趣。”
“哎呀，表哥，咱们是来凑热闹的，要凑就凑到底嘛。太后姨母和长公主殿下都不闻，只能由您来当裁判了。
万一待会子要评个一二三等时，太后姨母和长公主说不出个一二，您还能代她们做决定。”
萧恒扫了眼相谈甚欢的太后和长公主，没说话。
季齐修又道：“不就是小小的香，还能难倒您这位九五至尊了？”
萧恒心中一动，修长的手指拿起香瓶，打开盖子闻了闻。
气味有些淡。
他深深闻了一下，确实好闻，可也寻常。
萧恒：“你要闻吗？”
季齐修边摆手边后退，“不了不了。”
知道卫雪的秉性，他是不敢闻的。
萧恒的脸一寸寸黑了下来，“你不闻，怂恿朕，你算计朕？”
季齐修傻笑，“臣不敢，嘿嘿嘿。”
太后和长公主察觉到萧恒和季齐修的动静。
太后嗔道：“修儿又作妖了？”
“嘿嘿，臣不敢不敢。哎呦，表哥，别动手！”季齐修抱着头，一溜烟跑了。
太后笑嗔：“这个猴儿，没个正形，真和他计较，迟早被他气死。”
恰好剩下的夫人小姐也调配好了香。
香瓶被下人送到屏风后，在桌上摆了一排。
萧恒看得头疼，率先离开了。
太后和长公主都懒的闻。
沈妩都退赛了，这个斗香大会，也没什么意思了。
长公主心中一动，拂袖扫过桌面。
香瓶全被扫到地上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