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2年,光和五年七月廿一。
当玄赤色的“陈留郡西别部司马王”大旗,再次出现在西别部大营的了望视野中时,沉寂了月余的营盘瞬间沸腾!留守的匠作营、辎重营人员以及部分伤愈归队的老卒,如同潮水般涌向辕门。留守营正王祢(部分辎重营随军出征)更是激动得眼眶发红,带着人早早打开了沉重的营门。
王康一马当先,踏入阔别已久的营地。身后,是军容更盛、士气昂扬的七百余将士!深青色的洪流涌入营门,马蹄踏地声、整齐的步伐声、甲胄摩擦的铿锵声汇聚成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洪流。更引人注目的是队伍中那位身材高大、气度沉凝的青衫文士——军师程昱!他的出现,让留守的匠作营营正张砺等人心头一凛,意识到这支军队的核心,已然发生了质变。
“恭迎司马凯旋!”
“恭迎军师!”
欢呼声震天动地。留守士卒看着同袍们身上未褪尽的硝烟和更加锐利的眼神,看着那明显壮大的队伍,无不与有荣焉。
王康勒住黑风,目光扫过熟悉的营寨、翘首以盼的留守人员,心中涌起一股归家的暖流。他翻身下马,对迎上来的王祢(留守)和张砺等人点点头:“辛苦诸位留守!营盘安好,便是大功!”
安顿好大军,让各部归建休整后,王康立刻在中军大帐召集核心会议。程昱、高顺、典韦、王固、王祢(出征)、张砺、王栓等人齐聚。
“王祢,清点此行所有缴获、损耗及补充兵员后之全营家底!”王康声音沉稳,带着凯旋后的务实。
王祢立刻翻开早已准备好的厚厚账册,声音清晰洪亮:
“一、缴获(东阿三战及东阿县令赠予):
钱粮:粟米总计:东阿县令赠一千石+三寨缴获约二百三十石(野狐沟100石,黑石岭80石污染销毁大半按10石计,巨野泽50石)=一千二百三十石。草料:县令赠五百石。铜钱、布帛、杂物若干(价值约合五十金)。
军械原料:精铁:县令赠八百斤+三寨缴获粗铁兵器回炉估算可得粗铁约三千斤(需精炼)=八百斤精铁+三千斤待炼粗铁。上好弓材:无新增(消耗部分库存)。牛角、牛筋:少量(巨野泽缴获)。
军械成品:制式环首刀:县令赠一百柄。长枪头:县令赠三百枚。缴获粗劣皮甲一百二十余副(需大修)。缴获各类刀枪棍棒、鱼叉、水战兵器等粗劣武器五百余件(大部需回炉)。缴获完好及半损战船六艘(需大修)。
牲畜:县令赠健骡二十头,驽马十五匹,母牛十头。缴获驮马八匹(野狐沟)。
其他:与太平道往来密信若干(已呈司马)。
二、损耗(东阿三战):
兵员:阵亡四十五人。重伤退役二十八人。轻伤愈后归队一百一十人。
军械:消耗箭矢一万八千支(含火箭)。损毁皮札甲三十七副(无法修复)。损毁长矛、横刀等兵器一百二十余件。损失大小船只九艘(火攻及战斗损毁)。
粮秣草料:行军作战消耗粟米约四百石,草料约三百石。
三、兵员补充(东阿募兵):
新募战兵:七十三人(补入高顺部各屯)。
新编第五屯:一百二十七人(王勇兼屯长)。
匠作营学徒:三十人。
辎重营(含医护、兽医、马夫):一百人。
典韦亲卫什扩编:新增十九人(现三十人)。
全军现总兵力:七百三十二人!
四、现存家底(计入补充及损耗后):
粮秣:粟米:一千二百三十石(缴)-四百石(耗)+营中原存约二百石=约一千零三十石。草料:五百石(缴)-三百石(耗)+营中原存约一百五十石=约三百五十石**。
军械原料:精铁:八百斤(缴)。粗铁:三千斤(待炼)。弓材:营中原存约一百份。
制式装备:皮札甲:战前存约四百副-损毁三十七副加匠作营新制及修复约五十副(预估)=约四百一十三副(尚缺三百余副)。横刀:战前存三百六十柄加县令赠一百柄=四百六十柄(尚缺约二百七十柄)。三棱破甲锥长矛:战前存一百二十杆加新打造矛头(需装杆)约八十杆(预估)=矛头约二百个(需大量木杆)。制式长枪:战前存矛头二百枚加上县令赠三百枚=五百枚(需装杆)。强弓:六十五张(战前)。
牲畜:驮马\/驽马:营中原存四十七匹加县令赠十五匹加缴获八匹等于七十匹。战马:十一匹(王栓斥候队)。母牛:十头(县令赠)。健骡:二十头(县令赠)。
数据详实,条理清晰。帐内众将听着王祢的汇报,心中对家底有了更清晰的认识。粮草尚可支撑数月,但军械缺口巨大,尤其是甲胄和精良武器!新兵比例高,战力整合是当务之急。
王康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投向张砺:“张营正!”
“属下在!”张砺立刻起身。
“匠作营首要任务!”王康斩钉截铁,“将缴获的一百二十余副粗劣皮甲、五百余件粗劣兵器,以及那三千斤待炼粗铁,全部拆卸、熔炼、回炉!集中所有人力、炉火,优先打造皮札甲甲片、横刀刃条、三棱破甲锥矛头!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新甲新兵刃装备部队!尤其是高顺军侯的战兵一曲和虎贲屯,优先保障!”
“属下领命!”张砺眼中燃起火焰,“有了这三千斤粗铁和精铁,加上熟练匠人和新学徒,属下保证,一月之内,至少可打造出皮札甲一百副,横刀一百柄,三棱矛头一百五十枚!后续速度还能加快!”
“好!所需木杆(矛杆、弓胎)、皮绳等辅料,王祢全力配合调配!”
“高顺!”王康看向自己的练兵大家。
“末将在!”
“新编第五屯,及补充入各屯的新兵,乃我军未来根基!严苛操练,不得有丝毫懈怠!我要他们在最短时间内,融入战阵,形成战力!老兵带新兵,以战代练之法,可继续推行!”
“末将明白!”高顺抱拳,声音沉稳如山,“必不负司马所托!三月之内,第五屯可成军!各屯新卒,可堪一战!”
各项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营盘如同巨大的机器,在凯旋的兴奋后,迅速转入紧张的整备与提升节奏。匠作营区域炉火彻夜不熄,叮当打铁声、硝皮刮擦声不绝于耳。高顺的练兵场上,新老士卒混合编组,喊杀声震天。王祢则带着庞大的辎重营,清点物资,照料牲畜,修缮营房,忙得脚不沾地。程昱则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在王康身边,默默观察、记录、思考,偶尔提出一两个切中要害的问题或建议。
七月初廿五,午时。
营盘沉浸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中。辕门守卫突然发出响亮的号角示警!一队打着陈留郡守府旗号的仪仗车马,在百余名郡兵护卫下,正沿着官道缓缓驶来!旌旗招展,鼓乐隐隐,声势不小!
“郡守使者至!”消息迅速传遍大营。
王康心中一动,立刻率程昱、高顺、典韦等核心将佐,肃立于辕门之外相迎。
使者是一位身着郡府高级佐吏袍服的中年文官,面白微须,气度雍容。他下得车来,看到营门森严、军容整肃的西别部,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陈留郡守府令!”使者展开帛书,声音洪亮,“查陈留郡西别部司马王康,忠勇可嘉,统兵有方!前番肃清郡西匪患,已显其能;今又跨境东阿,旬月荡平三寨巨寇,擒斩匪酋,廓清邻郡,功勋卓着!扬我陈留军威,安靖兖西黎庶!本守览东阿县令呈报及多方查证,深嘉其功!特擢升嘉奖如下:”
使者声音顿了顿,带着嘉许的目光看向王康:
“一、擢王康仍领陈留郡西别部司马,秩比六百石不变,然准其部扩编至一千二百人!许其自募精壮,充实行伍,专司陈留西境及协防邻郡之责!”
“二、赏赐:粟米八百石!草料六百石!精铁一千五百斤!上好柘木弓材二百份!”
“三、特拨军械:制式蹶张弩二百五十具!精锻弩矢五万支!”
“望尔砥砺忠勇,勤练劲旅,不负朝廷厚望,郡守期许!”
扩编至一千二百人!二百五十具蹶张弩!五万支弩矢!
饶是王康心性沉稳,听到这赏赐,也忍不住心头剧震,一股巨大的喜悦直冲顶门!扩编名额意味着巨大的发展空间和更稳固的根基!而那二百五十具蹶张弩,更是梦寐以求的远程大杀器!在这个时代,强弩是克制骑兵和密集冲锋的利器,其战略价值无可估量!
“王康,谢郡守大人厚恩!必当竭忠尽智,练就强兵,保境安民,以报郡守信重!”王康强压激动,上前郑重接过令书和赏赐清单,声音洪亮而坚定。
使者满意地点点头,又勉励了几句,交割了第一批随行的赏赐物资(主要是易于运输的精铁、弓材和部分弩矢),便告辞离去。
当满载赏赐物资的大车(尤其是那些用油布严密包裹、散发着桐油和钢铁气息的蹶张弩)缓缓驶入大营时,整个西别部彻底沸腾了!
“一千二百人!咱们能招更多兄弟了!”
“蹶张弩!我的天!这么多!还有五万支箭!”
“郡守大人真是太大方了!”
“跟着司马,咱们西别部要成真正的大军了!”
士卒们围在道路两旁,看着那些珍贵的军械物资,兴奋得满脸通红,议论纷纷。尤其是那些弓弩手出身的士卒,看着那一捆捆乌沉沉的强弩,眼睛都在放光!连一向沉稳的高顺,看着那些制式蹶张弩,眼中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芒!有了这些利器,配合他的战阵,战力将提升何止一筹!
王康看着眼前喜气洋洋的营地,看着匠作营张砺带着学徒们如获至宝地检查、保养那些新到的蹶张弩,看着高顺已经开始思考如何编练弩手,看着程昱眼中深藏的战略考量,胸中豪情激荡。
扩编令至,强弩入营!西别部这只雏鹰,终于获得了更广阔的翱翔空间和更锋利的爪牙!根基之地,已然成为孕育更强力量的沃土。乱世的风声似乎更近了,但这支在血火与荣耀中不断壮大的力量,已然做好了迎接更大风暴的准备!砺刃归巢,只为下一次,更加凌厉的搏击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