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影帝的诞生：十二岁的奥斯卡欠他个小金人
警车呼啸着驶过雨后的街道，轮胎碾过积水路面，溅起细密的水花。林远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车内的气氛凝重而沉默，只有无线电偶尔传来的调度声打破这片寂静。
后座上，陈璐正在仔细翻阅案件资料，眉头紧锁。她手中的平板电脑上显示着郑小鹏的个人档案、学校记录以及绑架案发生以来的所有线索记录。她的目光在不同文件间来回移动，试图找出被忽视的细节。
孩子自己逃回来了？周亚文握着方向盘，摇头表示难以置信，这也太巧了，就在我们发现后座可能是空的时候。时间点巧合得令人怀疑。
先别下结论。林远盯着前方道路，眼神锐利，见到孩子再说。直觉告诉我，这个案子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
周亚文点点头，加快了车速：技术科那边说，郑小鹏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城东区，但那个区域基站覆盖不全，无法精确定位。如果他真的被关在那里，自己逃出来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只是...
只是太顺利了。陈璐从后座接话，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从绑匪手中逃脱，还能自己打车回家？这需要超乎常人的冷静和运气。
林远没有回应，但他的表情表明他也有同样的疑虑。警车驶入翡翠湾别墅区，远远就看到郑家门前已经停了几辆警车，红蓝闪烁的警灯在黄昏中格外醒目。两名制服警察站在门口，神情严肃。
林远一行人快步走进客厅，眼前的景象令人五味杂陈。郑学斌和李继芳围坐在沙发旁，中间是他们的儿子郑小鹏。男孩穿着一件明显大了一号的宽大t恤和运动裤，正低头小口喝着一杯热牛奶。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澡，整个人看起来瘦小而脆弱。
林局长！郑学斌起身相迎，脸上是掩不住的喜悦和 relief，小鹏回来了！感谢老天！我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林远点头致意，但目光始终锁定在男孩身上。他注意到郑小鹏的姿势有些僵硬，不敢与人对视，手指紧紧握着牛奶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小鹏，这是公安局的林局长，就是他一直在找你。李继芳轻声介绍道，手紧紧搂着儿子的肩膀，仿佛一松手孩子就会再次消失。
郑小鹏怯生生地看了林远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谢...谢谢叔叔。
林远在对面沙发坐下，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以免给孩子造成压力。他语气温和地问道：小鹏，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郑小鹏的手指绞在一起，目光游移不定：我...我被关在一个黑屋子里。今天他们送饭时忘了锁门，我就跑出来了。
几个人看守你？林远继续问道，声音平稳而安抚。
两...两个。都戴着面具。郑小鹏的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清楚。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有没有伤害你？
就...就把我关着。郑小鹏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要等爸爸给钱。
林远敏锐地注意到男孩说话时眼睛一直向右上方看，这是典型的编造迹象。心理学研究表明，当人们回忆真实经历时，眼睛通常会向左移动；而编造故事时，眼睛则会向右移动。这个细节没有逃过林远训练有素的观察。
你被关在哪里？还记得周围有什么特征吗？林远继续追问，语气依然温和。
不...不知道。我被蒙着眼睛带进去的。郑小鹏不安地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跑出来后看到是个废弃的工厂，就拦了辆出租车回家。
哪个工厂？大概在什么位置？周亚文插话问道，他的声音比林远更加直接。
就...就城东那边。男孩含糊其辞，明显在回避具体信息，我不太熟悉那边。
陈璐突然蹲到郑小鹏面前，与他的视线平齐，柔声道：小鹏，能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身体吗？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我们需要确保你的健康。
郑小鹏猛地往后缩，几乎整个人埋进母亲怀里：不...不用！我没受伤！
就简单检查一下。陈璐坚持道，轻轻拉起他的袖子——手臂皮肤光滑，没有任何捆绑或挣扎的痕迹。甚至连通常被囚禁数天后应有的苍白或压痕都没有。
李继芳突然把儿子搂得更紧， protective 本能被激发：陈法医，孩子刚回来，需要休息。能不能改天再...他经历了太多，需要时间恢复。
当然。林远站起身，向周亚文使了个眼色，郑先生，我们需要在您家里采集一些证据，同时安排一位女警陪着小鹏，以防他想起什么重要细节。这对案件侦破很重要。
郑学斌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同意：只要对小鹏没有影响，我们配合。
林远留下两名警员，带着其他人走到门外。一离开客厅，周亚文就忍不住断言：他在说谎。那些描述太模糊了，根本是编的。什么黑屋子两个戴面具的人——像是从电影里学来的。
陈璐点头表示同意：而且他身上没有任何被囚禁的痕迹。正常情况下被关三天，至少会有衣服摩擦或捆绑的痕迹，特别是手腕和脚踝。但他的皮肤完好无损，连最基本的压痕都没有。
更奇怪的是他的衣服。林远低声道，目光若有所思，他回来穿的那套明显大了一号，不是他自己的。但绑匪为什么要给他换衣服？这不符合常理。
周亚文摸着下巴，提出另一个疑点：还有出租车。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刚从绑架中逃出来，第一反应会是拦出租车？还正好有现金付车费？这太不符合受害者行为了。通常应该是找警察或者求助大人才对。
林远简短命令，立即开始部署任务，一，查全市出租车公司，看有没有司机今天载过这样一个孩子；二，重新搜查那个废弃工厂，看是否有被囚禁的痕迹；三，查郑小鹏这几天的真实去向，包括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和可能的活动轨迹。
回到局里，技术科的小王兴奋地迎上来：林局，那个黑色布料上的dNA比对有结果了！匹配到一个叫刘芳芳的女性，二十八岁，是城北慈爱殡仪馆的美容师！
殡仪馆？周亚文挑眉，难怪有那种特殊的消毒剂味道。但一个殡仪馆工作人员怎么会卷入绑架案？
林远立即下令：查这个刘芳芳的背景，特别是她和郑家的关系。周队，你带人去殡仪馆看看，找她的同事了解情况。陈法医，你跟我再去一趟郑家，我想单独跟郑小鹏谈谈，没有家人在场可能会问出更多实情。
路上，林远的手机响了。是周亚文从殡仪馆打来的：林局，查到个有趣的事。郑学斌三年前有过一段婚外情，对象是个幼儿园老师，叫...等一下...叫刘芳芳！就是那个殡仪馆的刘芳芳！
林远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什么？关系持续多久？
据说是半年，后来郑学斌给了笔分手费。但更劲爆的是——刘芳芳当时怀孕了，郑学斌坚持让她打掉，两人因此闹翻。
孩子打掉了吗？林远追问，感觉案件出现了新的突破口。
不确定，正在查医院记录。但刘芳芳确实在那之后不久就辞职离开幼儿园，半年后才到殡仪馆工作。她的同事说她性格孤僻，很少与人交往，但工作很认真。周亚文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背景中有殡仪馆特有的安静氛围。
林远思索片刻：先别打草惊蛇，查清楚再说。特别是她与郑家的联系，看看最近有没有接触记录。
回到郑家，林远发现门口多了一辆红色宝马。管家解释说是李继芳的妹妹李小莉来了，听说外甥回来了特地赶来看望。
客厅里，一个三十岁左右、打扮时髦的女人正搂着郑小鹏说话。她穿着名牌服装，手拿最新款的手机，鲜红的美甲在灯光下格外醒目。看到警察进来，她立刻站起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你们就是负责我外甥案子的警察？孩子都回来了还查什么查？不能让人家好好休息吗？
李女士，例行公事。林远平静地说，目光转向郑小鹏，小鹏，能单独聊几句吗？就我们两个人。
李小莉还想阻拦：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孩子刚经历那么可怕的事...
李继芳却轻轻拉了拉妹妹的袖子，语气疲惫：让他们问吧，早点结案也好。小鹏，你跟林局长去书房，好好配合，说完就能休息了。
郑小鹏犹豫地看着母亲，又瞥了小姨一眼，最终慢慢站起来，跟着林远走向书房。
书房里，林远关上门，确保隔音良好。他蹲到郑小鹏面前，与男孩保持视线平齐：小鹏，现在没有别人。告诉我实话，这几天你到底在哪？
郑小鹏的嘴唇颤抖着，眼睛开始泛红：我...我真的被绑架了...
你知道作伪证是违法的吗？即使是未成年人。林远严肃道，但语气并不严厉，而且，如果真有人绑架你，现在他们可能去绑架别的孩子。你不想让别的孩子也经历这些吧？
郑小鹏的眼睛里突然涌出泪水，声音哽咽：我...我不能说。妈妈会伤心的...
林远心头一震，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想象中更复杂：和你妈妈有关？有人威胁你要保密？
男孩猛地摇头：不是！是...是...他突然压低声音，几乎是在耳语，是阿姨带我去的。
哪个阿姨？林远轻声问道，保持平静的表情。
小姨。郑小鹏抽泣着，终于吐露实情，她说要带我去玩...然后让我躲起来几天...说这样爸爸就会多关心家里，不会再经常出差...他擦着眼泪，她说如果我告诉别人，爸爸妈妈就会离婚...都是我的错...
林远深吸一口气，轻轻拍拍男孩的肩膀：谢谢你告诉我实话。你很勇敢，没有做错任何事。大人之间的问题不应该由孩子来承担。
走出书房，林远的目光锁定在客厅里的李小莉身上。她正低头玩手机，鲜红的美甲在屏幕上快速敲击着，但林远注意到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手机上，而是在偷偷观察书房的方向。
李女士，林远走到她面前，语气平静但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能看看您的手机吗？
李小莉猛地抬头，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慌：凭什么？这是我的隐私！
例行检查。林远伸出手，目光坚定，或者我们可以去局里慢慢聊。您选择。
李小莉脸色变了，求助地看向姐姐。李继芳困惑地问：林局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需要查我妹妹的手机？
据郑小鹏说，过去三天他一直和小姨在一起，所谓的绑架是一场编排的戏码。林远盯着李小莉，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李女士，您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要策划这样一场绑架闹剧？
李小莉的手机地掉在地上，屏幕瞬间碎裂。她的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力气。
林远弯腰捡起手机，小心地放入证物袋中。他知道，这起看似拙劣的绑架案，才刚刚揭开真相的一角。而手机里的信息，可能会引领他们走向更加出人意料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