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总有人连蟑螂膏都买不起。对他们来说,赌一把还有活的可能,不赌就是等死。”张澜之语气里带了点无奈,“之前也有人试过,没出事。而且……不吃,也是等死。”
许岁和沉默了。
连最便宜的蟑螂膏都买不起,说明是真的一点存粮都没了。
当肚子饿得发慌,连最廉价的蟑螂膏都成了奢望,变异兽肉哪怕带着致命风险,也会变成最后一根稻草。
她轻轻叹了口气,她现在有能力清除变异兽肉里的灵气,只要动动手,就能让那些走投无路的人多一条活路。
可她心里在犹豫了,到底该不该这么做。
会不会打破原有的平衡?
张澜之见她垂着眼,睫毛耷拉着,以为她是在因为人类的苦难而难过,便轻声道:“这样也好,至少能警示其他居民,别再心存侥幸。”
林洋他们见陈敬山走了,紧绷的肩膀才垮下来,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像班主任刚离开教室的学生,带着点如释重负的小动作。
林洋走上前,语气轻松地说:“也不算什么大事,这都是末世里常有的。就像饥荒年,走投无路去吃老鼠,得了鼠疫一样。”
他们都觉得,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更何况还是这种明知道有风险的事。
许岁和知道这个道理,她倒也不是在愁这个。
先前满脑子都是清除毒素,让变异兽肉能吃,能救不少人。
可刚刚才想到,人类一旦知道变异兽肉能吃,肯定会有人圈养变异兽。
而灵源的数量是固定的,到时候自己收集灵源只会更难。
到时候不仅要到处辗转,还要防那些想弄她的极端分子,原有的平衡也会被打破。
许岁和脑子乱糟糟的,像塞进了一团缠打结的线,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透着股疲惫:“我回去补个觉。”
说完就转头上了楼。
吴骏安几人面面相觑,一脸茫然,搞不懂许岁和的心情怎么一下就差了起来。
马骁一屁股砸在沙发上,使劲搓了把胳膊:“一瞅见陈老头,后脑勺都发紧,当年被他训得跟孙子似的,这都多少年了,煞气还这么重。”
他们原先都是一个连的,陈敬山是顶头上司,没少亲自来训话。
不过几人脸上只有敬畏,都是打心底里服陈敬山,他们眼里半点不满都没有。
周庆摸着下巴嘀咕:“我也没想到,陈老没在京城待着,反倒跑来这了。他老人家的身体受得了吗?”
周帆接话:“陈老来也正常。现在谁都不愿意往南走,他老人家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索性以身作则,自己来了南城。”
林洋靠在沙发背上,语气里带着感慨:“也多亏有陈老在,这里才能管得这么规整。换个人来,未必镇得住。”
张澜之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目光望向窗外:“等雕像加了法阵,这里会越来越好的。”
其他几人都点头。
不过他们也听到了,许岁和说的“应该会影响身体”。
朱衡皱眉,许岁和跟他妹妹差不多大,还一样的鬼精机灵,他不自觉把她当妹妹看。
他道:“法阵,会不会是以她的身体健康为代价?”
也就是折寿。
张澜之沉默了。先前心疼许岁和,或许是因为对她有好感。
有这层滤镜在,听到她说的“代价”,心里那点惋惜就忍不住冒出来,发酵成了淡淡的心疼。
但他觉得,许岁和不像那种会毫无保留舍己为人的人。
她做事通透,就算帮人,多半也得有点实实在在的好处,而且这好处得比代价高才行。
当然这些心思不能说出口,他只端起茶杯掩饰般喝了口:“我们做好自己职责内的事就好。”
这话听着有点不近人情。
周庆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确实。我们都没她厉害,既不会治愈也不懂法阵,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人家护好。”
这是他们的任务,也是此刻心里最实在的想法。
... ...
许岁和刚上到二楼,就见牧景山站在自己房门口。
他双手抱臂,背靠着墙,像是等了很久。
许岁和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本来就是她赢来的。
她理直气壮地拧开门锁,瞥了眼牧景山,不太想让他坐自己的床。干脆抬手一挥,把床收进了空间,又拿出了个米白色的榻榻米铺在地上。
“坐吧。”她说着,自己先盘腿坐下来,顺手把头发抓成个乱糟糟的丸子头,示意牧景山坐到她身后。
牧景山没说话,顺从地在她身后跪坐下来。视线落在她露出的后颈上,肌肤白皙得像瓷,透着点脆弱。
他喉结滚了滚,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许岁和今天穿了件浅粉色薄短袖,能清晰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点灼人。
“你手怎么这么烫?”她皱着眉扭头看他,发梢扫过他手背,痒得人心里发颤。
说着就伸手够到遥控器,把空调调到了25度。
“可能是酒精作用。”牧景山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低哑。
许岁和没多想,将刚刚脑子里那些变异兽与人类纠缠的线团一股脑抛了出去。
想不通就先不想,她向来不喜欢为难自己。
实在不行到时候去问问秋云姐,她肯定能想出来。
许岁和低下头玩起平板,任由牧景山的手掌在肩膀上揉捏,干脆直接地沉浸其中。
他的力度和角度都刚刚好,每一下都按在酸胀处。
没一会儿,许岁和就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
这和用灵力缓解完全不同。
按摩是酸胀感被一点点揉开的舒爽,能一直持续着,灵力缓解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困意渐渐袭来,许岁和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点生理性的湿意:“我躺下来成吗?”
牧景山眼眸暗了暗,喉结又滚了滚,声音轻得像叹息:“好。”
他挪开身子,许岁和顺势躺下。
牧景山转到她侧边,膝盖跪在垫子上,继续按摩。
许岁和眯着眼睛,感受着舒服的力道,眼皮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