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娴妃!”弘历有些忍无可忍,为什么如薏永远要和自己对着干呢?为什么如薏就不能服一点点软呢?为什么如薏永远这样锋芒过盛呢?
如薏看着他满脸怒火的样子只觉得伤心,但她仍旧不愿意服软:“皇上既然觉得臣妾有错,那臣妾就有错。臣妾自请禁足,回去后便将衣服脱下送来长春宫任由皇后娘娘处置。”
说罢她就气鼓鼓地大步离开了,留下弘历一个人气的头昏。
富察琅嬅连忙上前扶住他柔声宽慰起来:“皇上别为了娴妃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是呀皇上。”金玉妍瞧着像是要为如薏开脱一样笑起来:“娴妃姐姐性子本就执拗,这咱们都是知道的。从前在潜邸的时候,娴妃姐姐不就是这样又顶撞皇后娘娘、又让手底下的阿箬——”
她说着,像是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认错:“呦,这好端端的臣妾怎么提起罪人了,还请皇上见谅。”
“既然知道说错了话,你也回去禁足一个月去吧!”弘历的怒火无处发泄,听见金玉妍的声音立马就怒斥了一句,随后也走了。
苏绿筠冷眼瞧着等人都走后才对富察琅嬅道:“娘娘,娴妃在皇上心中真的不一样。”
富察琅嬅忧愁地坐了回去轻叹:“本宫何尝不知道?从前她截了皇额娘赐给本宫的蜀锦,皇上替她补了钱、又将此事瞒了下来。这么多年娴妃屡次顶撞,皇上又何曾真的放在心上?”
“就连娴妃进冷宫,皇上都要找人关照着,她的那些绣品,也是经了皇上的手才卖出宫去。你瞧她的耳朵,伤成那样皇上也没有一丝丝介怀,反而连夜让人打了那耳饰送过去,就连她虐杀阿箬,皇上也觉得没什么。”
“可想而知,皇上待娴妃这样不同,就证明他们是一样的人。”苏绿筠坐到她对面轻声接了一句话,心中却觉得有些沉闷。
如薏在弘历心中的分量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这可不好对付了。
慈宁宫。
太后在慈宁宫花园里散步,看着不远处玩耍的永珹不由得笑了起来:“到底在你膝下养过几年,还是和咱们亲一些。”
端皇贵太妃看着永珹的目光也是那样慈爱:“他呀,一个小皮猴。怡嫔虽然疼爱他却不溺爱,我瞧着也就放心了。”
“怡嫔糟了那样的难,挺过来了自然心绪豁达、天地自宽,养孩子也是一样。”太后不由得有些感慨,想起当年那哀莫大于心死的白蕊姬,如今的白蕊姬活的愈发坚韧了。
“太后。”福伽走上前低声禀报:“讷亲大人传来话,那尔布的死确实是与高斌大人有关。讷亲大人问太后娘娘,是否要弹劾一二?”
“不必。”太后缓缓敛了笑意:“去告诉讷亲,不必用这种事情来试探哀家。哀家只告诉他——若是皇后有嫡子,将来一定是嫡子继位。钮祜禄氏不用去过多揣测皇帝的心思。”
她目光愈发深邃。
就算皇后不行了,她也瞧好了另一个——苏绿筠。
钮祜禄氏总能在未来的日子继续屹立不倒。
端皇贵妃轻笑:“承了这大姓也承担起了家族荣辱。我记得你爹娘现在也得了钮祜禄氏的奉养,其实都是互惠互利罢了。”
“不过,你倒是不恨高斌。当初是他在先帝面前进言让胧月出嫁,也是他奉读圣旨。”
“其实这些说起来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是朝中大员,胧月去与不去他影响不了多少。先帝若就不让胧月出嫁,谁又能把皇帝怎么样呢?”太后深深叹了一口气,她是恨,却只恨先帝。
说起高斌就想起了他的女儿。
“慧贵妃如今怎么样了?”
福伽恭敬回了:“慧贵妃如今病的根本起不来身,皇后和纯贵妃时常去探望,但慧贵妃清醒的时候却不长。每日都说些呓语,念得最多的就是四公主。”
“这就是她的报应了。”端皇贵太妃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璟桁是骄纵,却不是真的无礼不懂事。她乍然来寿康宫全心都想的是高曦月,每日乖乖巧巧地讨好着自己,只为了自己能带她去看一看高曦月。
其实端皇贵太妃还是心疼璟桁,被养娘养的不和亲娘亲近,导致亲娘郁郁而终;如今又因为一句无心之言害了性命。
但是这一切是她主动要做的吗?
不是。
是大人没用。
因为大人不能平衡身边人的关系才连累到孩子,做下孽最后又反噬到自己身上。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小允子一路小跑进来看着是急坏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不好了!皇上要给二阿哥赐婚,二阿哥不同意便和皇上呛了起来,这会哮症又发了,在命悬一线啊!”
太后已经说不出话了。
弘历到底是怎么想的?这两个孩子身子怎么样他不清楚吗?天天就想着赐婚赐婚赐婚赐婚赐婚,他自己怎么不把自己赐出去?脑子里除了那点事是不是就剩下所谓的体面了?
非要把两个孩子逼上绝路他才高兴是不是?
“去养心殿。”
殿内,弘历正焦躁地踱步。
永琏的哮症来得又急又猛,太医们跪在偏殿施救,回报的消息一次比一次凶险。
他心中并非不痛,但那痛楚里又掺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为嫡子嫡女的“不识大体”,为此刻这无法掌控的局面,更为自己身为帝王、父亲却似乎处处掣肘的憋闷。
远远瞧见太后的身影,那股烦躁瞬间化作了更深的郁结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虚。
他深吸一口气连忙上前迎:“皇额娘来了,快请进。”
太后甚至没看弘历一眼,直直看向偏殿:“永琏如何了?”
“太医....还在尽力。”弘历的声音艰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自己也根本就不敢对上太后的目光。
太后猛地转身,深吸一口气屏退了下人们,声音虽然是清冽剔透的,却含着清晰的愤怒,让弘历不自觉就想起了皇阿玛去世的那一晚:
“你明知道他身子是纸糊的,明知道他受不得一点刺激,你倒好,偏偏要再促一段孽缘。弘历,你到底是他的阿玛,还是催命的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