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嗯？”苏绿筠一下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恍然大悟秦立这是在示好，于是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笑容：“多谢秦公公。”
随后就要掏出荷包递给他，被他挡了回来：“小主太客气了，当年您也没少给奴才分点心，这点子消息不过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回报，您不必往心里去。”
一个格格年俸才有多少？秦立可没想着拿苏绿筠的钱，当然了，如果是青樱的话他肯定要好好敲一笔。
说罢他又“嘿嘿”憨笑起来：“您放心，您的宫宇奴才一定好好收拾，保证让您住的顺心。”
苏绿筠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只好一个劲地说谢谢。
“小主太客气了。”秦立也知道苏绿筠的为人，她说谢谢，那是真的特别感谢，不像其他人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还有一个消息。”
“还有？”苏绿筠没想到秦立这么靠谱，于是心里更好奇是什么事情值得他亲自跑来告诉自己。
“皇上下旨为月福晋抬旗做准备，还收拾了咸福宫，要求一切以敦肃皇贵妃当年的标准来，又从库里寻了好些个名贵琵琶，就等着装点咸福宫呢。”秦立正了神色，抬旗是什么意思自然不必多说。
皇上刚刚登基就下这样的旨意，想来这贵妃之位必定是她高曦月的了。
这个消息很关键，如今众人都知道那两位斗的和乌眼鸡似的，就怕站错队。若是得罪了妃位到还好些，若是得罪了贵妃——那安稳日子就算是到头了。
想到这一点，苏绿筠心中更感激。
秦立怕她不小心卷入这场纷争之中，连什么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这才特意前来告知。
“秦公公以诚待我，将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必定不会推辞。”可惜秦立不要钱，苏绿筠如今无权无势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只好先许下一个承诺，也算是一份回应。
不要让人家觉得我冒着大不敬的罪名告诉你这些，你却连一句好话都不愿意说。
秦立见她这个表情就知道她懂自己的意思了，于是往后退了两步笑的见牙不见眼：“那奴才就多谢小主了，东西已经送到，奴才就先告退了。”
“秦公公慢走。”
苏绿筠看着秦立的背影出神。
慈心见她脸色不大好，上前扶住她，正思索着如何宽慰：“小主。”
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句：
“慈心，嫔位一个月有多少月例银子？”
“嗯？”慈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但还是下意识回答：“年奉有二百两。”
“妃呢？”
“三百两。”
“贵妃呢？”
“六百两。”
听到这里苏绿筠实在是没忍住惊呼出声：“六百！足足翻了一番啊！”
她从前根本没在意过这些东西，如今真的要成为后宫中的一员才惊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竟然这么大。
听见六百两的那一刻说她不羡慕高曦月是假的。
六百两，她得比她多活两年才能拿得到。
她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贵妃呢？
慈心见苏绿筠脸色变幻大概也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也隐约猜到秦立说了些什么，于是笑着开口：
“小主不必忧虑，嫔位已经是一宫主位，有两个八品首领太监、首领宫女两人，普通太监十二名、宫女六名，衣布料子略次于妃位。每日可用猪肉六斤八两、羊肉半盘，每月鸡鸭相加共十只。”
“相比起贵人常在，已经是很多的量了。且嫔位虽然年俸与妃少了一百两，但其他各式月例却差的不大。”
苏绿筠摇摇头，正了神色：“不，我不是因为少而难过，我是因做不到贵妃难过。与下比是比不尽的，在宫里唯有与上比才能活得下去。”
慈心没想到她心里是这样想的，忽然腾升起一种孩子终于长大了的了诡异心情，骄傲又有些感慨：“小主能这样想便是最好的了。”
没有野心、没有欲望、没有向上爬的劲头就会成为紫禁城一道幽怨的魂魄。
如今位份尚未确定，青樱和高曦月就已经开始争斗，可见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苏绿筠能依靠的不多，唯有皇子生母的身份。
但这份依靠不会持续太久，因为宫里永远不缺能给皇帝生孩子的后妃，到时候孩子越来越多，她年纪也越来越大，又凭何立足呢？
唯有位份。
只要苏绿筠不犯大错，就一辈子都不会从高位上下去。
秦立果然是靠谱的，没多久弘历就明发谕旨将高氏抬入镶黄旗，赐高佳氏。大清开国百年，获此殊荣的唯高曦月一人而已。
这下青樱是彻底没了指望。
弘历自觉有愧，去瞧过她几回，每次和她说话她都失落地低头轻笑，久而久之弘历心里也有了两分火气。
“她也太不懂事了。”弘历一心烦就跑到苏绿筠这里：“事涉前朝，她不仅不能体谅朕，居然还指望着朕一次次向她低头？”
苏绿筠坐在永璋的摇篮旁，听着这话没忍住笑出声，弘历见状又气又恼上前两步轻轻捏住她的脸：“小没良心的，还笑？”
“皇上说不想向侧福晋低头，可是在侧福晋入府这么多年，皇上低的头还少了吗？”苏绿筠笑着回捏住他，微微侧头反驳。
“朕——”弘历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哑口无言，过了好一会才沉着脸长叹一声：“今时不同往日，朕已经不是一个王爷，她也不只是一个侧福晋了。”
苏绿筠明白他的意思，贴心地牵起他的手，让人顺着她的力道坐到她身旁，随后就像曾经二人在寿康宫依偎在一起的那样靠着弘历，声音舒缓温和：
“妾身明白。皇帝是天下的表率，要为天下人负责，自然不能有任何人忤逆皇帝的威严。妃嫔身在后宫，就要辅佐皇上、皇后，绵延后嗣、守好自身的德行，所有人各司其职，才能维持紫禁城这个庞然大物的运转。”
说着，她直起身子直直盯着弘历的眼睛：“只是在规矩之后，人人都有真情、人人都有真心，人人都渴望着自己是夫君心中的例外，妾身同样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