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臣妾给纯妃娘娘请安。”黄绮沄远远瞧见，主动过来打了个招呼，二人之前虽然没有什么往来，但自从搬到延禧宫后，自己处处都收到了她的照拂，这一切雪中送炭的情谊黄绮沄都记在心里。
“眼瞧着就是新年了，紫禁城也下了好几场大雪，仪嫔怎么还穿的这样单薄？”苏绿筠见她身形瘦弱、神情憔悴便忍不住担忧起来。
身边的璟惗攥着黄绮沄的衣袖小大人般劝了起来：“仪娘娘要穿的厚一点啊，要是生病了可要吃很苦的药啦。”
黄绮沄蹲下身，怜爱地摸着她因玩闹有些微微发烫的脸，她的璟桁若有这么大，会不会也这样关心自己？
“仪娘娘谢二公主的关心，只是仪娘娘不冷。”
“怎么会不冷呢？”璟惗反捂着她的耳朵，语气也有些担忧：“仪娘娘脸颊耳朵都这样冰，可见是冷极了。”
黄绮沄笑的有些怅然，在璟桁第二次离开自己的时候，她就已经流干了所有的眼泪，现在已经哭不出来了：“心里头冷，身上的冷就感觉不到了。”
她声音很轻，轻到如同一缕云烟，稍有动作便会被拂散。
苏绿筠知道她的痛苦，也怕她继续触景生情下去，轻叹一声俯身劝璟惗：“大姐姐和三妹妹还在长春宫等你一道去给皇祖母请安，等惗惗有空了，再去陪仪娘娘好不好？”
“好吧。”璟惗懂事地点点头，转身牵着慈心的手一道离开。
黄绮沄瞧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这宫里都是苦命人。臣妾之前去瞧了一眼海常在，她高烧不退，吓得说起了胡话。”
“香芸已经被赐死，她又有娴妃照看着，肯定会好起来的。”苏绿筠垂眸。
那日她在大太阳下晒了那么久，浑身滚烫，只怕受了不小的损害。
“或许吧。”黄绮沄站起身二人相顾无言，只一道走着。
“那日....多谢娘娘。”走到延禧宫门口黄绮沄忽地出声道谢：“一直没能正式向娘娘说一声谢，实在是臣妾的疏忽。”
“妹妹何必这样客气。”苏绿筠轻叹，还是有些心疼眼前肉眼可见的暗淡的姑娘：“就算日子不好过，可若身边人互相扶持着、帮一把总会走出来的。你已身在嫔位，要在紫禁城过一辈子，有些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过去的。父母家人无一不是牵挂，你过得好了家人才能安心。”
黄绮沄眼中似有泪花，只是她一直低着头让人看不太真切：“这宫里也就娘娘会这样觉得了，剩下的多是无情人。”
“但求无愧于心。”苏绿筠轻笑起来柔声安慰着：“若我能让身边人觉得稍微快活一点，哪怕只有一人也觉得甘之如饴；若有人会因为我的善举去行善事，哪怕只有一人我也觉得满足。”
“娘娘这样，只怕最后会伤心。”黄绮沄咬着嘴唇，匆匆行礼便转身进了门。
苏绿筠瞧着她的背影轻笑起来：“人活着得有一点指望，若是连那一点指望都没了...”
说着，她冷了神情：“就只能死了。”
可心不太明白她是什么意思，黄绮沄到底还有个女儿，虽然没养在身边，但母女缘分是割舍不断的，就算贵妃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如此。
仪嫔这样绝望，就好像女儿已经驾鹤西去了一样。
她轻叹一声小声开口：“娘娘，您怎么看这些事啊。”
苏绿筠坐到自己的榻上，深思一番后开口：“若我是贵妃，也一定会趁着娴妃还没爬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踩死她。虽然我觉得海兰无辜，但现在细想下来我并不是本人，也不知道贵妃是否知晓别的些什么，不该妄加揣测。”
“只是贵妃在宫里擅用私刑是有违宫规的，她的手段愚蠢狠辣这是无可辩驳的事实。若不是我带着皇后娘娘的谕旨及时赶到，只怕海常在要受更多的罪。”
苏绿筠不喜欢的是高曦月嚣张跋扈，肆意取笑折辱低位分的妃嫔，之前拘着黄绮沄不让她见四公主，后来又日日让海常在站规矩、深夜做经幡，这些都是她跋扈的错处。
她与如薏有怨，细算下来如薏居然什么罪都没受。
“若我是高贵妃.....必定要一击即中。”苏绿筠喃喃开口，不自觉就想到了那掺在调料里的朱砂。
只要证据确凿，如薏必定没有翻身的机会。
“娘娘...娘娘？”
可心的声音忽然在耳边炸响，苏绿筠猛地回过神惊出一身冷汗。
她刚刚在想什么？
她怎么会这么想？
诸瑛姐姐就是栽在这样阴毒的诡计之中的，就连白蕊姬也差点中招，自己怎么会想着用类似的法子去.....
她猛地站起身，心里有些惶恐。
难不成只要活在这个宫里，就都会被这吃人的地方一道同化吗？
可若将来自己真的遇到类似的情景，也能一直保持初心绝不动手吗？
苏绿筠不知道。
“娘娘，您没事吧。”可心见她忽然苍白的脸色也忍不住担忧起来：“奴婢去请黄太医来瞧瞧吧。”
“不....”苏绿筠止了可心的动作：“不必....我没事。”
她的手有些颤抖，扪心自问，倘若现在皇后之位就放在自己眼前，只差一步就能走上去。
自己会容忍谁挡了自己的路吗？
想来是不会的。
她缓缓闭上眼。
转眼便是新年。
皇上皇后携阖宫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围在太后身边，用了晚宴也舍不得走，就连安静的永琏都忍不住撒起娇来。
苏绿筠无奈地看着璟瑟和璟惗两个孩子头手牵着手一块玩闹，心里不禁感叹璟惗真是很能影响身边的人，原先璟瑟也是个安静性子，如今和璟惗玩的已经.....
哎.....
太后让几个孩子逗得直乐，笑的就没停下来过：“皇后和贵妃、纯妃也不必忧虑，既然孩子们愿意那今日就都住慈宁宫吧，慈宁宫房间多，住得下这群小皮猴哈哈哈。”
永璋马上两岁的年纪，说话还说不清楚，一着急就叽里咕噜什么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