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宏宇闻言心里一惊,难道乔五发现嘉宝的秘密了?
“什么问题?”他面上平静如常。
“她早上让我撤回来不用再盯那个狗特务,又说她能在我手下走五十招,就证明不需要再派人保护。”
“她让你撤了保护的人手?”
“对。我觉得她昨天跟我过招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她要甩开咱们单独行动。”
“你是说她要去找那个特务?”
荣宏宇明白了,难怪她明明要出去闲逛却还让自己去帮她送文件。
“你可别忘了,她见那杂碎的第一眼,就说要杀了他。”乔五一拳捶在方向盘上,喇叭突兀的响了一声。
“就这么个杂碎,她何必把咱们都支开,我一枪去结果了他就是了。”乔五恨恨地说。
荣宏宇不敢深想。
嘉宝那么恨韩家人也没真正做过什么,但对那个特务却是从一开始就起了杀心,现在看来竟然还坚持要亲自动手,这还能是什么仇怨?!!
“老五,你一个人跟上去,但不要破坏嘉宝的计划。”荣宏宇想想还是加了一句,“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慌,回来跟我商量。”
他对自家侄女到底还有些什么手段也不清楚,但万一真让老五看见了什么,还是要先打个预防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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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荣宏宇和乔五在车里说话时,荣嘉宝神不知鬼不觉的去了家里库房,把在友谊商店扫的货收进了空间。
然后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出门叫了辆人力车,优哉游哉的朝京市百货大楼去了。
既然要引蛇出洞,当然要去人多热闹的地方。
只是她不知道,这会儿往百货大楼去的可不止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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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崇文今天来上班的心情真跟上坟差不多。
昨天他把人都丢到姥姥家了,还失态的早退跑回家,今天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办公室,不,整栋楼的人。
平常八点半上班,他八点就到了。
今天硬是在院子里磨蹭到九点还没上楼,他甚至感觉到办公楼里的人正趴在窗户上对他指指点点。
“叭——,”一声喇叭响提醒他挡了别人的路了。
沈崇文一回头,居然是荣局长的车。他忙让到一旁先让车过去,再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直到荣宏宇下了车。
“荣局长,你好,我是沈崇文,在政策研究室工作。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他伸出手,一脸殷勤的介绍自己。
刚才看到荣宏宇的一瞬间,他就想到了破解尴尬处境的办法。
“沈崇文?沈屹舟的父亲?”荣宏宇嘴角挂上一抹笑意,暗道我岂止知道你,我还举报过你呢。
“荣局长知道舟儿?”沈崇文笑得更热情了,就没留意到荣宏宇根本没打算跟他握手。
“知道。视力不太好。”荣宏宇可是叫过他瞎眼小子的。
“视力不好?”沈崇文重复了一遍但没在意,继续对荣宏宇说,“荣局长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现在算是亲戚了。”
“这话怎么说?”荣宏宇还真有点诧异。
“荣太太韩春瑶,不是你的二嫂吗?”
说到这,沈崇文反倒把那股子殷勤劲儿收了收,既然是亲戚,就不想显得矮人一头。
荣宏宇没答话,只是笑着挑了挑眉。
“我家屹舟跟荣太太的侄女韩雨柔,这会已经去民政局领结婚证了。舟儿以后就要把荣教授叫姑父了。”
话一出口,沈崇文就觉得‘把荣教授叫姑父’这几个字很妙,听起来关系极近。
“噢,那恭喜你了。”荣宏宇没憋住笑,左手拳起放到唇上假装咳了两声。
那个瞎眼小子可真是好手段啊,居然把他老子耍的团团转。
那个丫头也不是个善茬,被揭穿了假千金身份还能哄着那小子帮她欺上瞒下。
“同喜同喜。等我跟亲家公商量好了办喜事的时间,就去给荣局长送请帖,到时候一定好好喝几杯。”
荣宏宇这下笑不出来了,居然连韩春山的死讯都瞒住了,倒还真是让人有些刮目相看啊。
“再说吧。”荣宏宇没了看戏的心情,转身就走。
“荣局长,我还件小事。”沈崇文伸手就去拉他,“我在外交部干的时间也不短了,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往别的单位挪一挪。”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不用升迁,平调就行。”
这就是沈崇文刚刚想出的办法。
经过昨天的事,就算自己和荣家攀上了转折亲,到底还是把脸面给丢了。
与其在这让人指指戳戳,还不如改换门庭重新开张。
荣局长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不正是老天爷指路吗?
荣宏宇有些震惊的看着沈崇文,推翻了自己才下的结论。
韩雨柔可能真有点手段,沈屹舟就未必了。
眼前这个老王八又蠢又贪,一个“荣”字就能蒙住他的眼,利欲熏心的早分不清对错是非了。
“我知道了。”荣宏宇转身离开。
沈崇文把心放回了肚里,觉得腰杆子又直了。指指戳戳?不存在的,没看见他和荣局长相谈甚欢嘛。
他心里一松快,顿觉身子也轻巧了,快步进了自己所在的办公楼。
经过一楼收发室不自觉的往里看了一眼,没见到刘文秀,轻轻吁出一口气。
这个女人的嘴巴可比江翠花厉害多了,他根本招架不住。
但刚一踏进走廊,他吁出去的那口气又倒吸了回来,刘文秀正在挨门挨户的送报纸。
他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嘴里连声说着“来晚了来晚了”。见大家都不说话,就又拿出昨天那听三个五,挨着发了一圈。
同事们见他脸色如常这才接了烟,有人忍不住问了一句,“老沈,你没事吧?”
沈崇文给自己也点上,享受的吸了一口,一派的轻松惬意,“我能有什么事?刚才在院子里碰上荣局长,聊了几句儿女婚事。”
“儿女婚事?”众人竖起了耳朵。
“之前是我没说清楚,我家屹舟要娶的是荣太太的侄女,那孩子之前是被荣家当养女养着的,所以在荣家也叫她荣小姐。”
“哪个荣太太?”
“还有几个荣太太,当然是荣教授的太太,韩春瑶同志啊。”
沈崇文斜睨了一眼问话的同事,正要笑他明知故问,就见他手里拿着报纸一脸惊诧,顿感后背发凉,一种熟悉的被支配感又来了。
“沈主任,你说的这个韩春瑶,是不是六年前就跟荣教授离婚,还一直虐待亲儿子,现在被亲生子女登报声明要断亲脱离关系的那个韩春瑶啊?”
刘大姐的大嗓门在办公室门口响起,整个走廊都响着回音。
“什么?”沈崇文再次不敢置信的抢过同事手里的报纸,“京市晚报?”
“老沈,你不知道啊?你大儿媳妇不就在这家报社吗?”
同事小心翼翼地帮他翻到第二版,指了指那篇占据四分之一版面的断亲声明。
沈崇文捏着报纸太过用力,指节都没了血色。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大儿媳妇不告诉他?
为什么荣局长不告诉他?
他到底是被谁一次次的耍弄,像个跳梁小丑般出尽洋相。
“叮铃铃——,”办公室电话响了,有人接起来说了几句,随后叫了他一声,
“老沈,人事科让你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