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是在一种奇异的漂浮感中醒来的。身下的大床柔软得如同被阳光晒暖的云朵,伴随着极其轻微而有节奏的摇晃,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柔的梦境。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那座临海堡垒压抑的深灰色天花板,而是优雅的米白色穹顶,中央悬挂着一盏晶莹剔透的水晶灯,折射着窗外漫入的、过于明亮的阳光。
空气里是清新咸润的海风,混合着淡淡的雪松与海洋香氛,彻底驱散了记忆中皮革与硝烟的味道。她猛地坐起身,丝被滑落,裸露的肩头贴上微凉的空气,让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透过巨大的弧形落地窗,无垠的蔚蓝海洋撞入眼底,那蓝色纯粹得令人心悸,阳光如同碎金般铺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远处海天一色,连一丝杂质都找不到——她竟然在一艘移动的豪华游轮上。
“你醒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磁性,从窗边缓缓传来。卢卡·科斯塔背对着她站立,身姿挺拔如松,白色亚麻衬衫的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深色休闲长裤衬得他双腿愈发修长。阳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模糊的金边,墨绿色眼眸望着远方浩瀚的海平面,神情里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遥远。
“这是哪里?”苏晚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警惕像细密的针,扎在每一个字里。环境的骤然变化,比持续的囚禁更让她不安,未知的处境总比熟悉的牢笼更令人心慌。
“爱奥尼亚海。”卢卡没有回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我们昨晚登船的。”
他顿了顿,终于缓缓转身,目光落在苏晚带着困惑与不安的脸上。那目光深邃得仿佛能穿透她强装的镇定,一字一句道:“既然你醒了,就收拾一下。一小时后,直升机会送你离开。”
离开?
这两个字像惊雷般在苏晚耳边炸开。她彻底僵在原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紧接着是一阵荒谬的空洞感。这个将她从威尼斯强行掳走、宣称要拥有她三百六十五天的男人,这个用暴力与偏执为她筑起囚笼的黑帮教父,怎么会如此轻描淡写地放她走?是因为昨天俱乐部的事让她成了麻烦,引来不必要的关注?还是他终于厌倦了这场“驯服”的游戏?
巨大的不确定性没有带来喜悦,反而让惶惑在心底疯长。她像一只被关在黑暗里太久的鸟,当笼门突然打开,刺眼的阳光却让她失去了方向——她早已习惯了被掌控,自由来得猝不及防,只剩下被世界抛弃的恐慌。
卢卡说完,便不再看她,迈步向门口走去,仿佛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决定,连多余的解释都懒得给。他的背影决绝又孤冷,仿佛他们之间的一切,不过是他漫长人生里的一段小插曲。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到冰凉的黄铜门把时,一股连苏晚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冲动,如同压抑已久的火山,骤然爆发。她几乎是跳下床,赤脚踩在柔软昂贵的阿富汗地毯上,细腻的绒毛蹭过脚心,却让她愈发清醒。她几步冲过去,从身后紧紧抓住了他的手。
手心因紧张沁出薄汗,微凉的触感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卢卡的脚步猛地顿住,有些意外地回头看她,墨绿色眼眸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情绪,像流星般转瞬即逝,分不清是惊讶,还是早已了然。
苏晚仰头望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本能地不甘心——不能让这一切不明不白地结束。这些日子的恐惧、愤怒、屈辱,昨夜枪林弹雨中那扭曲的“庇护”带来的混乱安全感,还有此刻被轻易“丢弃”的失落……所有情绪拧成一股混乱却强大的力量,推着她向前。
她用力一拉,卢卡像是没有防备,又或许是默许了她的动作,顺着力道踉跄后退,跌坐在那张柔软得能吞噬一切的大床上。床垫因他的重量深深下陷,将他整个人轻轻包裹。
不等卢卡反应,也不给自己后悔的余地,苏晚俯身,双手带着决绝的颤抖,却异常坚定地解开了他腰间皮质裤带的金属扣。“咔哒”一声轻响,在静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她拉下拉链,动作里满是破釜沉舟的笨拙与勇敢。
卢卡的眸色瞬间暗沉下来,像暴风雨前最深沉的乌云,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惊涛骇浪。他没有阻止,甚至没有动,只是用那双仿佛能吞噬灵魂的眼睛牢牢锁住她,声音低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的月光(mia Luna)?”
苏晚没有回答。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用行动代替了所有诘问与挣扎。她跨坐到他身上,低下头,带着孤注一掷的献祭姿态,吻上了他的唇。
这不是温柔的吻,没有缱绻,没有爱意,只有决绝的孤勇、积压的愤懑,还有一丝想要确认什么的疯狂。她想通过这个吻,将所有的恐惧、迷茫,甚至那丝可耻的依赖,都尽数传递给他。唇瓣冰凉,还带着未干的泪水咸涩。
卢卡仅仅僵硬了一瞬。下一秒,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引信,他体内蛰伏的野兽彻底苏醒。他猛地翻身,轻而易举地反客为主,将她牢牢压在身下,更深、更狠地回吻她,带着几乎要将她拆吃入腹、融入骨血的狂热。无言的战争,一场模糊了灵魂与肉体边界的风暴,席卷了房间里所有的空气和残存的理智。
阳光愈发炽烈,透过巨大的弧形落地窗,将室内的温度又拔高了几分。她的脸颊被迫贴在玻璃上,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光洁的表面,留下凌乱而湿漉的痕迹,像是在映射她无处宣泄的情绪。眼前是浩瀚的蔚蓝大海,游轮破开白色浪花,海鸥在天际划出自由弧线,可她的世界里,却被身后男人强势充满,她紧咬着下唇,拼命压抑喉间破碎的声响,却挡不住心跳在胸腔里越跳越响。
.......
不知过了多久,他将她打横抱起,回到那张如同王座般宽大的床上,让她跨坐在自己上方。他慵懒地靠在床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墨绿色眼眸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掌控,仿佛在欣赏一件由自己亲手点燃的艺术品。苏晚闭上眼,浓密的长发披散下来,如同海藻般缠绕在光洁的背脊。身体的节奏与游轮轻微的摇晃奇异地同步,像在进行一场古老而隐秘的仪式。他偶尔会抬起手,握住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用不容置疑的力量引头发出一声轻吟,所有的坚持与伪装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
当黄昏降临,夕阳将天空与海面染成瑰丽的紫金色时,卢卡用一件柔软的丝绒睡袍裹住她几乎虚脱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走出卧室,来到游轮顶层那间极其私密、视野极佳的观景餐厅。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银质餐具和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的食物,水晶杯在余晖下泛着光泽,可两人都无心顾及。
他将她轻轻放在铺着洁白亚麻桌布的餐桌上。睡袍的带子早已松散,隐约能看见衣料下的斑驳印记。窗外是燃烧般的晚霞,与逐渐深邃的蓝调海洋交相辉映,苏晚羞耻得全身肌肤都泛起淡淡的粉色,脚趾紧紧蜷缩起来,只能将滚烫的脸埋进他坚实的颈窝,细碎的呜咽被海浪声与他的呼吸悄悄吞没。
夜幕彻底笼罩大地时,天鹅绒般的夜空缀满了钻石般的繁星,璀璨的银河横贯天际,清晰得仿佛伸手就能触碰。他们来到空无一人的前甲板,海风带着深秋的凉意,吹拂着苏晚仅被卢卡宽大西装外套包裹的单薄身体。他让她扶着冰冷的金属栏杆,从身后紧密地拥着她,一同望向蔚来的大海。
游轮平稳地破开墨色海浪,船艏激起的雪白航迹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磷光,如同洒落人间的星尘。苏晚仰着头,星光落满她迷蒙的眼眸,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独立,此刻她身体的节奏与海浪深沉的起伏前所未有地同步,每一次最深切的碰撞,都仿佛与这浩瀚无垠的宇宙、与天地万物。
当一切终于归于平静,只剩下海浪不知疲倦的絮语时,卢卡将她打横抱起,回到那片温暖的狼藉之中。他把她放在凌乱却柔软的大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从身后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纳入怀中。两人都浑身汗湿,精疲力尽,沉默在空气中缓缓蔓延,只有彼此逐渐平复的心跳,与窗外永恒的海浪声交织成曲。
他没有再提送她离开的事,一个字都没有。
苏晚蜷缩在他温暖而充满占有欲的怀抱里,心情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她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失控主动,像飞蛾扑火般投入这危险的漩涡;也不明白卢卡为何会因为她的主动,就轻易改变放她离开的决定。身体经历了极致的亲密,仿佛连灵魂都短暂地连接在了一起,可心灵深处,却依旧隔着一片无法跨越的、冰冷而深邃的海洋。
这艘航行在蔚蓝爱奥尼亚海上的华丽游轮,像一座移动的、与世隔绝的孤岛,承载着炽热的欲望、迷茫的探索,还有一种在危险边缘滋生的、近乎绝望的浪漫。而她在这场始于强迫的游戏里,似乎正一步步滑向一个连自己都无法预知的深渊。未来,就像眼前这片在星光下沉默涌动的大海,看似平静,内里却藏着无尽的未知与汹涌的暗流。
当一切终于风平浪静,只剩下海浪不知疲倦的絮语时,卢卡将她打横抱起,回到那片温暖的狼藉之中。他将她放在凌乱却柔软的大床上,自己也躺了下来,从身后将她娇小的身躯完全纳入怀中。两人都浑身汗湿,精疲力尽,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有彼此逐渐平复的心跳和窗外永恒的海浪声交织成曲。
他没有再提送她走的事。一个字都没有。
苏晚蜷缩在他温暖而充满占有欲的怀抱里,心情复杂得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她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那样失控地主动,像飞蛾扑火般投入这危险的漩涡。也不明白卢卡为何因为她的主动,就轻易改变了放她离开的决定。身体经历了极致的亲密,负距离的接触仿佛将灵魂也短暂地连接,但心灵深处,却仿佛依旧隔着一片无法跨越的、冰冷而深邃的海洋。
这艘航行在蔚蓝爱奥尼亚海上的华丽游轮,像一座移动的、与世隔绝的孤岛,承载着炽热的欲望、迷茫的探索、和一种在危险边缘滋生的、近乎绝望的浪漫。
而她,在这场始于强迫的游戏中,似乎正一步步,滑向一个连自己都无法预知的深渊。未来,依旧如同眼前这片在星光下沉默涌动的大海,看似平静,内里却藏着无尽的未知与汹涌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