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孩子们连续休息了好几日,终于在这一天,太阳高悬,阳光炽烈,照射得大地仿佛都要被烤焦。然而,李易所居住的院子里却显得格外凉爽宜人。
院子里种植着几棵不知名的树木,它们枝繁叶茂,树冠如伞般撑开,形成了一片浓密的树荫。
这片树荫犹如一把巨大的遮阳伞,将炙热的暑气和蚊虫严严实实地阻挡在外,使得院子里成了一个难得的清凉避暑之地。
王翦背着双手站在台阶上,腰杆挺得笔直,眼神扫过底下站成一排的半大孩子,个个脸上带着点晒出来的健康红,精气神比前几天刚回来时足了不少。
孔生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手中轻握着一卷洁白的纸张,他却并未低头去浏览其上的内容。他的目光柔和而温暖,专注地投向了前方的孩子们。
李易最自在,直接站在二人中间,手里把玩着个不知道从哪摸来的珠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
“歇了这几日,感觉如何?”李易先开了口,声音懒洋洋的,“修为巩固得怎么样?。”
底下的孩子们互相看了看,王离往前一步,瓮声瓮气地说:“先生放心,每日都按您教的法子吐纳,感觉比以前更稳了。”
“那就好。”李易点点头,把珠子扔回兜里,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今天把你们叫来,也没别的事。前几天那趟活儿,你们几乎都杀了人,对吧?”
孩子们脸上的表情顿时正经了些,没人说话,只是看着他。
王翦这时开口了,声音带着兵家的沉稳:“老夫知道,那是你们大多数人头一回杀人。夜里会不会睡不着?想起那些场面,心里头会不会发慌?有什么感受,都可以说出来,不用藏着掖着。”
孔生也补充道:“人生在世,心境为要。若是心里存了疙瘩,怕是会影响日后行事。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今日说出来,我们也好为你们开解。”
院子里瞬间陷入了一片宁静,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片刻。四周悄无声息,唯有微风轻轻拂过树梢,带起树叶的沙沙轻响。
孩子们一个个都低垂着头,神情专注而认真,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胡亥不由自主地用手指轻轻挠了挠自己的头皮,好痒,好像有什么要长出来了。他小心翼翼地斜眼瞟了一下坐在旁边的扶苏,只见扶苏的眉头微微皱起,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眼神专注而凝重。
胡亥见状,连忙又将头低了下来,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显眼,以免引起李易的注意。
狗子和蒋闾两人不由自主地凑得更近了一些,他们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过了好一会儿,王离再次站了出来,这次腰杆挺得更直了:“回王老将军、孔先生、先生的话,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些人牙子拐卖人口,还有那些齐国余孽,都想着反大秦复齐,这本身就是死罪。他们已有取死之道,所以我问心无愧!”
他话音未落,旁边立刻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表示赞同,迅速地附和了他的观点。
“对!王离说得没错!那些家伙手里都沾着人命呢,死有余辜!”
“我一想到他们把那些孩子关在笼子里,就恨不得再给他们几刀!”
“他们想杀我们,难道我们还等着被杀不成?”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脸上没有丝毫犹豫,反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坚定。
王翦捋了捋胡须,眼中露出一丝赞许:“说得好。杀伐之道,首重心安。你们能有这份认知,不错。”
李易挑了挑眉,看向人群里的赢元曼:“元曼,你呢?你那破界狙玩得挺溜,杀人的时候有没有手软?”
赢元曼往前站了站,但眼神很亮:“用破界狙的时候,我听先生您的话,尽量不想别的,就把他们当成一个个装满水的大水桶,想着怎么一枪打爆。这么一想,扣扳机的时候就没什么负担了。”
她顿了顿,又认真地说:“不过后来跟他们近身打的时候,就没空想这些了。那些人都是亡命徒,下手又狠又毒,我就想着,要是不把他们杀了,死的就是我,还有身边的同伴。那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活下去,让我们都活下去。”
“通透。”李易打了个响指,“不管用什么法子,能过了自己心里那关就行。杀人不是请客吃饭,没必要讲那么多虚礼,活着最重要,保护自己人更重要。”
孔生也点头:“元曼小姑娘这番话,倒是深得其中三昧。不因杀戮而心惧,也不因杀戮而狂喜,平常心待之,方为正道,不过这破界狙是何物?”
李易正打算怎么和老孔摊牌,就在这时发现大家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一直没开口的扶苏身上。
扶苏站在那里,脸色平静,但眉头始终没松开,像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比其他孩子都要沉稳些,也更爱琢磨事情,刚才大家讨论的时候,他就一直在低头沉思,手指无意识地捻着衣角。
李易没催,只是抱着胳膊看着他。王翦和孔生也耐心地等着。
过了好一阵子,扶苏才缓缓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某种决断。他按住自己的胸口,感受着体内那股异样的躁动,然后用一种异常清晰的声音说道:
“我想了很久。那些人,贩卖人口,动摇国本,意图谋反,确实罪该万死。我动手的时候,心里并非没有波澜,但我问自己,所作所为,是否符合道义?是否有利于大秦?”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李易三人身上,眼神澄澈而坚定:
“答案是肯定的。我心我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为了大秦的将来,为了天下的安定,这些人,都是必要的牺牲。”
话音落下的瞬间,扶苏的身上突然爆发出一股淡淡的白光,一股远比之前更为精纯的气息从他体内弥漫开来。他下意识地“嗯?”了一声,感觉丹田处传来一阵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