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寡敌众迎战五万叛军,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信中说得明白,中丞利用叛军内讧之机,一举夺回沛县,并凭借 ** 的优势,当场斩杀刘邦。
阵前斩将之事确凿无疑,看来这位中丞大人果真能文能武。
奇怪的是,为何战报中特意提及为太子请功?太子何时亲临战场?
蒙恬感到脸上 ** 辣的,柴髙这记耳光打得真准——偏偏在他踏入咸阳宫,向陛下分析完“柴髙必败”的理由后,捷报才传来。
哪怕早一刻钟也好!这简直像在嘲讽他:你打不赢的仗,我偏能大胜,意下如何?
换作旁人,恐怕早已羞愤撞柱。
但蒙恬终究是蒙恬,只是仍想不通:柴髙如何做到的?此事离奇得如同儿戏。
“蒙卿,沛县已收复,还需派兵增援吗?”嬴政也有些恍惚。
既然沛县唾手可得,吴县还会远吗?难道柴髙真以两千兵力,完成了三万大军都做不到的事?
“陛下,臣……无话可说。
柴中丞实乃当世奇才。
”蒙恬哑口无言。
先前他还担心若不速援,中丞被俘会有损大秦颜面。
“王贲、章邯,尔等赌约可还记得?若中丞得胜,你们可是要为他牵马的。
”嬴政心情大好。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中丞竟真能力挽狂澜,轻松平定叛乱。
“陛下,”章邯出列道,“臣与王贲商议后认为仍需增援。
军报未提及我军伤亡,但观叛军折损之数,中丞麾下兵力恐已折损大半。
”
嬴政猛然惊醒——方才只顾庆功,竟忘了询问战损。
若伤亡过半,后续战事必将艰难。
“臣附议。
”蒙恬沉声道,“吴县乃故楚腹地,楚人战力不可小觑。
沛县之胜,或许是猛将突袭击杀刘邦导致叛军溃散,未必能复刻。
”
但一回如此,总不会次次都这般吧?若当真如此,还要兵卒何用?直接斗将定胜负便是。
听闻吴县叛军中有个叫项羽的,号称万人敌。
掰着手指头数数,咱们这边恐怕没人担得起这名号,尤其是武勇方面。
记得柴髙麾下只有李戡算个正经武将出身,其余几个都是中丞从草莽里扒拉来的。
最离谱的是那个韩信,据说还钻过别人裤裆。
这等人物能成什么事?中丞带着这帮人上前线居然还能打胜仗,也不知掺了多少运气。
看来中丞处境仍有些凶险,援兵还是得派。
即便我方无伤亡,敌军也必会加强戒备。
始皇帝再次拾起虎符,目光扫过王贲与章邯。
话未出口,殿外又是一阵 * 动,内侍高喊着冲了进来。
这次满朝文武都闭了嘴。
总不会中丞大人两天内连吴县也端了吧?刚灭完沛县刘邦,按说该休整几日才是。
转眼又打第二仗?武将们面面相觑,实在难以置信。
其实缘由简单——柴髙打完首战后忘了传捷报,直到拿下吴县才想起来,索性把两场胜仗写成一并呈报。
偏生送信的又是个急性子,结果两封捷报前后脚到了咸阳。
此刻众臣心里直打鼓:该不会真把吴县也打下来了吧?若果真如此,援兵计划大可作罢。
中丞大人单枪匹马就平了叛乱。
报上来!何处捷报?喘匀气再回话。
始皇帝彻底镇定下来。
既是捷报,横竖都不是坏事,倒不必着急催促。
禀陛下,中丞大人一日攻克吴县,阵斩项羽,生擒项梁、项伯,吴县大捷!中丞大人即日凯旋。
轰——殿内顿时炸了锅。
百官顾不得礼仪,一窝蜂涌向传令官,气得嬴政猛拍案几,众人这才缩回原位。
朕问你,可还有书信?
这回皇帝学聪明了,抢先追问有无密函。
若没有,他定要亲自盘问信使。
送信人已候在殿外。
中丞大人确有要事禀报,请陛下亲自垂询。
侍从未及通传便引来人入内,自己悄然退下,这般逾矩之举平日断不敢为。
待看清来人面容,嬴政眉间忧色顿消——原是派往扶苏身边的八名近卫之一。
此人既归,前线捷报必非虚言。
张合,速将战况细细道来!吴县当真大捷?叛军可已肃清?中丞何时班师?
** 连声催问,那卫士尚沉浸在面圣的 ** ,倒是阶下的王贲与章邯闻言色变。
二人相视骇然——莫非连半日都未过,柴髙竟已连克要地?若真如此,他们这些将领怕是要成庙堂摆设了。
启禀陛下,中丞大人亲率我等与项羽部血战。
大人持剑冲锋,连斩二十敌首,更阵斩项羽!又施反间计轻取吴县,生擒贼首项梁、项伯。
现正整顿兵马,特遣末将先行报捷。
嬴政指节叩着案几,将信将疑。
那些号称骁勇的叛军,怎会败得如此轻易?既派了禁军随行,倒要听听这仗究竟怎么打的。
蒙恬攥紧腰间剑柄,暗自称奇。
他接到的军报分明说项羽麾下尽是虎狼之师,尤其那支来去如风的骑兵,连自己带回的精锐都未必能敌。
龙且、项羽之勇,更非常人可挡。
伤亡几何?太子安否?
** 此问令张合鼻尖发酸——陛下竟先问士卒再询太子,当真把江山社稷放在首位。
阵亡两位弟兄,无重伤者,轻伤十余皆无大碍。
若非龙且骁勇险些冲破游骑防线,本可如沛县之战般零伤亡。
殿中武将哗然围上,这战绩听着竟像天方夜谭。
大胜尚可理解,但零伤亡?
千真万确!沛县刘邦部纯是步兵,在我军箭雨下根本近不得身。
待韩信、曹参二位将军率骑兵掩杀时,简直像砍瓜切菜般追着屠戮。
张合摆了摆脑袋,他们这批人本是预备队,几乎没机会上阵杀敌。
若不是跟着扶苏公子冲锋陷阵,恐怕连半点战功都捞不着。
后来在吴县那场仗,他们又被留守大营,当时大伙儿心都凉了半截,以为这次彻底白跑一趟。
谁曾想钟离昧竟送来一场泼天富贵——连扶苏殿下都亲手砍了三十颗脑袋,更别提他们这些杀红眼的兵卒了。
旁人战绩不清楚,单他自己就斩了八十有余。
到了吴县后,中丞大人调遣重骑正面冲锋,轻骑配合步卒包抄,一仗就斩了项羽首级。
曹天行大人更绝,靠着沛县降将萧何、樊哙、夏侯婴做内应,里应外合端了吴县老巢。
见满屋子将军都盯着自己,张合喉头有些发紧,但还是把知道的全倒了出来。
虽说讲得颠三倒四,但那般混乱战局下能记住这些已属难得。
扶苏公子竟立了两回大功?有人插嘴道,先是二十颗首级,后又三十颗?这孩子倒是出息,老夫还以为中丞又让他坐冷板凳呢。
张合听得耳根发热。
他们虽也上了战场,可头回是跑得快抢了先机,二回纯属天上掉馅饼。
若非如此,哪能捞到这么多军功?说到底还是柴中丞平日练兵严苛,这胜仗赢得理所应当。
**冯去疾突然从人堆里抛出连珠炮似的问题:信使且慢,中丞未招降叛军?许了他们什么官职?你说几无伤亡,莫非是兵不血刃?那贼寇死伤又从何而来?
张合被问得猝不及防,舌头顿时打了结。
他暗自嘀咕:打仗非得死人才算数?中丞带兵向来不惧见血,列阵时虽坐镇中军,可哪次不是亲临前线?
犹记对战项羽那日,他亲眼看见钟离昧的中军压得多近。
中丞大人可曾退缩?敌骑冲营时,又是谁提刀冲在最前?那嗓子砍!愣着等雷劈吗?的吼声至今还在耳畔回响。
当全军几近崩溃时,正是中丞死守阵线,信得过弓箭手,信得过武侯战车,硬是稳住了中军阵脚。
两翼骑兵合围之时,项羽为何自刎?皆因中丞断其退路。
众将归顺柴髙,只因明白违逆者唯有一死。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懂得追随强者。
冯相此言差矣!中丞前线浴血,你却在后方质疑其未曾正面杀敌?招降敌将本就是常事,为何中丞不可为之?从沛县至今的累累战功,莫非你都充耳不闻?李斯拍案而起。
中丞大人从未招降叛军,萧何大人这等功臣献城立功,方能兵不血刃拿下沛县、吴县。
无伤亡不等于无厮杀——冯相若不服气,何不亲赴战场试试?只盼您别吓得尿裤子。
中丞挥剑杀敌时,您老怕是在榻上搂着美妾吧?张合字字见血。
这番话犹如十几个耳光,抽得冯去疾面皮发烫。
连蒙恬都皱眉道:小兄弟慎言。
冯相纵有不当,终究是右丞相。
不如将战场布阵画与我看,也好向中丞讨教。
冯去疾脸色铁青,未料蒙恬竟当众拆台。
章邯更是冷笑:冯相若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们武人直来直往,最恨背后捅刀的小人!
王赍原想开口,但章邯已把话说透,他只得作罢,只是狠狠剜了冯去疾一眼,转身与蒙恬同观张合所绘的军阵图。
连嬴政也沉着脸瞪向冯去疾。
身为始皇帝,他本不愿多言,一心只念大秦盛世。
可堂堂丞相竟在此刻口出妄言,实在令人心寒。
若对此毫无表示,岂非寒了将士的热血?
冯相若身体抱恙,可先行回府。
待柴中丞凯旋,你当面问他这两仗如何打的便是——来人,送冯相出殿!
众目睽睽之下,这道逐客令掷地有声。
冯去疾被当场轰出,已是嬴政念及旧情。
若按往日脾性,早命人乱棍打出宫门。
冯去疾犹欲争辩,冯劫却瞧见嬴政面色铁青,急忙拽住父亲往外拖。
两名内侍更不由分说架起老丞相,径直扔出殿外。
老夫不过存疑,何错之有?冯去疾跌坐阶前,满腹委屈。
他想不通蒙恬为何突然反水——蒙氏与冯家不是同盟吗?
蒙志冷眼跟出,嗤笑道:冯相可知武将最恨什么?若在战场上,家兄早一刀斩了你。
他本不屑观小兵演武,更厌柴髙部下的嚣张气焰,但冯去疾这番话着实愚蠢。
冯劫压着火气劝道:父亲即便存疑,也该等柴髙回朝当面质问。
如今背后非议,形同暗箭伤人。
陛下命您暂避朝堂,正是为此。
他暗叹父亲被妒火蒙了心智——无论柴髙用何手段,平叛之功铁板钉钉。
更何况那文官竟亲赴前线厮杀,比武将更令人震撼。
经此一辱,冯劫暗想:父亲日后对付柴髙,总该学会审时度势了。
冯劫心中一片灰暗,对付柴髙似乎只剩下一个办法——假意投靠,伺机抓住他的把柄给予致命一击。
可转念一想,自己本就是御史台官员,归柴髙管辖,所谓的根本算不上计策。
看来是真无计可施了,连父亲冯去疾都出了这等昏招,若非走投无路,岂会犯这种错误?冯去疾此刻也醒悟过来,自己今日触犯众怒,话已出口又被逐出大殿,悔不该多那一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