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院的窗棂紧闭,苏婉柔坐在梳妆台前,手指死死抠着桌角的木纹,指甲缝里都嵌进了木屑。看守的婆子刚从外面回来,闲聊时说漏了嘴,提起苏清鸢要去参加皇家赏花宴,靖王还特意送了华贵的宫装,她顿时像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浑身都泛起酸意。
凭什么?凭什么苏清鸢能穿云锦宫装、去见王公贵族,而她却被禁足在这破院子里,连件新衣裳都穿不上?母亲被关在佛堂,父亲眼里只有苏清鸢,连瑞王殿下也没了消息,她的一切,都是被苏清鸢毁掉的!
嫉妒像毒蛇般啃噬着她的心,她猛地起身,冲到门边,对着外面的婆子喊道:“我要去佛堂给母亲送东西!这是父亲允许的,你敢拦我?”
婆子想起苏鸿之前的吩咐,若是苏婉柔想去佛堂,不必拦着,便松了口,只派了个小丫鬟跟着。苏婉柔提着食盒,脚步却故意绕向了别院的方向 —— 她早就打听好了,苏清鸢白日里都在药材铺,别院里只有张嬷嬷和小翠,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她让小丫鬟在别院门口等着,自己则谎称 “要找苏清鸢说句话”,趁张嬷嬷去厨房烧水的空隙,偷偷溜进了内屋。目光扫过床尾搭着的淡紫色宫装,那云锦料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袖口的缠枝莲暗纹精致得让她眼红。
“苏清鸢,我让你得意!” 她咬牙切齿地从发间拔下银簪,对着宫装的裙摆狠狠划去 —— 银簪锋利,瞬间就撕开了一道三寸长的口子,丝线翻卷着,像是一道丑陋的伤疤。她还不解气,又连着划了两道,直到裙摆变得破破烂烂,才慌慌张张地将银簪插回发间,快步逃出了别院。
张嬷嬷端着热水回来,刚要整理床铺,就看到地上散落的丝线,再一看床尾的宫装,顿时惊呼出声:“哎呀!这宫装怎么破了?”
小翠闻声赶来,看到破口处参差不齐的痕迹,气得直跺脚:“肯定是苏婉柔!刚才她来过别院,一定是她嫉妒小姐,故意剪坏的!这可怎么办啊?宫宴后天就要开始了,再做一件根本来不及!”
张嬷嬷急得团团转,连忙让人去药材铺通知苏清鸢。苏清鸢赶回来时,看到宫装上的破口,眉头微微蹙起,却没有像小翠那样生气。她拿起宫装,指尖拂过翻卷的丝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 苏婉柔的手段,终究还是这般幼稚,只会用破坏来发泄嫉妒。
“小姐,您怎么还不着急啊?” 小翠看着苏清鸢平静的样子,更急了,“这可是靖王殿下特意送的,剪坏了不仅参加宫宴失礼,还辜负了靖王殿下的心意!”
苏清鸢却突然笑了笑,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针线篮,里面放着各色丝线和绣花针:“急什么?破了补好便是,说不定还能比原来更好看。”
她挑出深红色的丝线,又取来一支细针,坐在窗前,对着破口处比划起来。张嬷嬷和小翠凑过去,只见她将第一道破口的边缘折进去,用深红色丝线绣出一朵小小的梅花,花瓣层层叠叠,正好遮住破口;接着又在第二道、第三道破口处绣上梅花,三朵梅花连成一串,沿着裙摆的弧度蜿蜒而下,与原本的缠枝莲暗纹相映成趣,不仅看不出丝毫破损,反而多了几分雅致的意趣。
阳光透过窗纱,落在苏清鸢专注的侧脸上,她的指尖翻飞,丝线在云锦料子上穿梭,原本丑陋的破口,渐渐变成了最别致的装饰。小翠看得眼睛都直了:“小姐,您绣得也太好看了!这梅花配着淡紫色的宫装,比原来还好看呢!”
张嬷嬷也松了口气,笑着点头:“还是小姐聪明,换了别人,早就慌了手脚。苏婉柔想让小姐出丑,没想到反而帮了小姐,这宫装现在看着,更显小姐的心思巧了。”
苏清鸢绣完最后一针,将宫装展开。淡紫色的云锦上,深红色的梅花点缀其间,缠枝莲暗纹若隐若现,既有大家闺秀的华贵,又有医者的清雅,一眼望去,让人挪不开目光。她轻轻抚摸着绣好的梅花,轻声道:“苏婉柔终究还是太年轻,以为毁掉一件衣服就能让我出丑,却不知真正能让人立足的,从来不是外在的衣裳。”
次日,萧玦派人来询问宫装是否合身,秦风看到绣着梅花的宫装时,也忍不住赞叹:“苏小姐好手艺!这梅花绣得雅致,比原来更显别致,公子若是看到,定然也会喜欢。”
苏清鸢笑着谢过秦风,心中却悄悄泛起一丝暖意 —— 萧玦送的宫装,被她绣上梅花,仿佛也多了几分彼此牵连的意味。她将宫装小心叠好,放进木盒,又检查了一遍发间的银簪(拆解后的银针早已备好),心中对即将到来的宫宴,多了几分从容。
而此刻的凝香院,苏婉柔正得意地等着消息,以为苏清鸢会因为宫装被毁而无法参加宫宴。可当她听说苏清鸢不仅补好了宫装,还绣上梅花,比原来更别致时,气得砸碎了桌上的茶杯,碎片溅了一地,却再也无计可施 —— 她能毁掉一件衣服,却毁不掉苏清鸢的聪慧与从容,更毁不掉苏清鸢如今的声望与机遇。
宫宴前夜,苏清鸢对着铜镜,最后一次试穿宫装。淡紫色的云锦贴合身形,深红色的梅花在裙摆摇曳,发间的银梅花簪泛着柔和的光。她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 皇家赏花宴,不仅是一场宴会,更是她与瑞王交锋的战场,她定要好好把握,为自己,也为母亲,争取更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