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昆仑山巅的风雪彻底隔绝。
门后并非想象中的恢弘殿宇,而是一条幽深向下的甬道。两侧石壁光滑如镜,镶嵌着无数自行发光的柔和晶石,映得前路一片通明,却也衬得此地愈发寂静,唯有两人清浅的脚步声和心跳在空旷中回响。
萧云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雁门令传来的、与某种同源力量共鸣的悸动。她与柳轻风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掩饰的震撼与警惕。这条甬道,仿佛通往时间的尽头。
足有一炷香的功夫,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窟,穹顶之高,肉眼难及。其上镶嵌的晶石并非随意点缀,而是构成了一幅浩瀚繁复、星辰运转不息的星空图谱。星辉流淌,光芒垂落,将洞窟中央唯一的事物——一座孤零零的白玉石台,映照得纤毫毕现。
石台之上,别无他物,唯有一卷暗金色、非帛非纸、表面有流光婉转的卷轴。
预想中的万千秘籍、神兵利器全无踪影,这极致的“空”,反而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源自亘古的威压。
柳轻风按剑立于洞口,沉声道:“小心有诈。”
萧云的目光却牢牢锁在卷轴上,那不仅是视觉的吸引,更是一种灵魂层面的呼唤。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缓步上前。
越是靠近,雁门令的共鸣便越是强烈。当她终于站在石台前,伸出手指即将触碰到卷轴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仿佛自地底深处,亦从她灵魂深处同时响起。那暗金卷轴无需她展开,便自行光华大放,化作一道流淌的、由无数细密星纹构成的光河,猛地涌入她的眉心!
“云儿!”柳轻风脸色剧变,抢上前来。
“别过来!”萧云抬手阻止,声音艰涩。她并未感受到攻击或痛苦,而是海量的、冰冷而客观的信息,如同冰川解冻,轰然汇入她的意识之海。这不是强行灌输,更像是一段被尘封的、属于此地主人的“记忆”,在此刻对她这个符合条件的后来者,进行着无情的传承。
她看到了……古老的观测者,于高山之巅,记录着星辰轨迹与人间气运的微妙关联;她看到了“万象武库”并非藏宝之地,而是中原千年武道“灵机”汇聚的一个虚空节点,蕴含着足以改天换地的磅礴能量;她看到了慕容博当年如何以惊世才智潜入此地,窥得一丝引动这“灵机”的法门,并将它化为己用,称之为“火种”……
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冰冷的核心——钥匙。
需要一个身负特殊“命格”,且修习了能与“灵机”共鸣之内功(如北冥神功)的人,在特定时间地点,以自身为引,方能开启节点。
而欧阳千树,不知从何处洞悉了这个秘密。他选中了她,这个拥有完美“钥匙”命格的孤儿。所谓的“萧峰与阿紫之女”,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为了让她这把“钥匙”更加顺从、更心甘情愿被利用,而精心编织的、彻头彻尾的谎言!
“嗬……”萧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仿佛泣血般的哽咽,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云儿!”柳轻风再也顾不得许多,上前一把扶住她几乎软倒的身子。
萧云靠在他怀中,闭上双眼,泪水却仍是从眼角无声地滑落。不是悲伤,而是一种被彻底掏空、连根拔起后的巨大虚无和荒谬感。她追寻至今的意义,她痛苦挣扎的根源,她所有爱与恨的依托……原来,全都是假的。
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零件,一个被选中的、没有过去的孤儿。
柳轻风紧紧抱着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和颤抖。他没有追问,只是用尽全力地支撑着她,如同暴风雪中唯一可靠的支柱。
良久,萧云缓缓睁开眼,眸中的痛苦与迷茫如同被烈火灼烧过,只剩下一片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明。她推开柳轻风,自己站稳,声音沙哑却异常平静地将所知的真相,一一陈述。
听完一切,柳轻风倒吸一口凉气,为这惊天的阴谋与古老的秘密,更为萧云此刻的状态感到心痛。
“所以……我谁也不是。”萧云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苦的弧度,“只是……一把钥匙。”
“不!”柳轻风斩钉截铁,双手握住她冰冷的肩膀,迫使她看向自己,“你是萧云!是那个在参合庄不畏强敌的萧云!是那个在戈壁滩与我并肩作战的萧云!是那个愿为几面之缘的丐帮弟子掩埋尸首的萧云!你的名字,你的所作所为,你此刻站在这里的选择,才定义了你是谁!出身从来决定不了一个人的灵魂!”
他的话语,如同洪钟大吕,撞碎了她心头的坚冰。
萧云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中毫无保留的信任、焦急与……某种她此刻才真正看清的、超越友谊的情感。一股微弱却真实的暖意,从被他握住的地方,一点点流回她几乎冻僵的四肢百骸。
是啊……她是孤儿,这是事实。但她的武功,她的伙伴,她一路走来所坚持的,所反抗的,都是真实的!欧阳千树想让她当钥匙,她偏要当那个……执钥的人!
一股全新的、由内而生的力量,在她眼中凝聚。她不再是那个被命运牵着鼻子走的迷茫少女,她的脊梁挺得笔直,仿佛能撑起这片古老的星空。
“你说得对。”她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种破而后立的决绝,“欧阳千树想利用我开启武库,汲取力量。这‘火种’,这法门,如今唯有我知。这不再是枷锁,而是我们……反击的号角!”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穹顶星图,根据刚刚获得的信息,走到洞窟一侧,依照特定顺序,触动了七块看似普通的晶石。
嗡鸣声中,石壁滑开,露出了另一条向上的、散发着清新寒气的通道。
萧云最后回望了一眼这赋予她真相与痛苦,也赋予她新生与力量的地方,眼神再无迷茫。
“走,”她对柳轻风说,声音沉稳而坚定,“我们去天山,找虚竹伯伯。该让那些操纵命运的人,付出代价了。”
两人身影投入新的通道,消失不见。
洞窟内,只余星图流转,仿佛刚才那场颠覆一个人世界的风暴,从未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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