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初上,清辉漫洒,将姑苏城外那片久无人迹的湖泊映照得波光粼粼。湖心深处,参合庄的轮廓在夜色与水汽中若隐若现,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沉默地等待着。
通往庄子的唯一路径,是一座长长的、看似年久失修的九曲木桥。此刻,桥头已是人影绰绰,火把林立。三山五岳的豪客、名门大派的代表、独来独往的奇人异士,皆汇聚于此,鱼贯而入。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期待、警惕与贪婪的复杂气息。
段誉、虚竹、萧云一行人并未急于上前。他们立于远处一片柳荫下,静静观察。
“嵩山派、青城派、点苍派的人到了。”石坚目光如炬,低声道,“那边是青海黑教的高手,还有几个……像是西域金刚门的人。欧阳千树好大的手笔,竟真将这些人齐聚于此。”
萧云的目光缓缓扫过人群,并未在那些声名显赫的门派上过多停留,反而留意着一些不起眼的角落。她看到几个身着葛布麻衣、气息沉凝如渊的老者,独自站在人群边缘,眼神古井无波;也注意到几个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步履轻盈、眼观六路的江湖客,他们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入口处的每一个人。
“他在看什么?”萧云心中微动,这些人的关注点,似乎并不仅仅是庄内的《参合指》或秘密。
段誉轻摇折扇,看似随意,实则将周遭细微的对话尽收耳底。“……慕容氏果然还有后手……”、“……今夜恐怕不止是秘籍那么简单……”、“……听说辽国也有人混进来了……”
虚竹双掌合十,低声道:“群雄汇聚,各怀心思。欧阳千树此举,意在搅局,我等需以静制动。”
萧云点了点头,她注意到,当一些性急的江湖客试图施展轻功直接掠过湖面时,身形却在半途诡异地下坠,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狼狈地落入水中,引得岸边一阵窃笑。
“湖面有古怪,”她轻声道,“似有阵法残留,或者……下面藏着东西。”她没有说出的是,怀中的雁门令在靠近这片湖泊时,传来一种被窥视的微弱悸动,与面对那尊玉雕时的共鸣感截然不同。
此时,一名身着天机阁星纹服饰的执事出现在桥头,朗声道:“阁主已在庄内静候诸位英雄。请持帖依序过桥,庄内自有接待。”态度不卑不亢。
段誉取出那份烫金请柬,对众人道:“我们进去吧。”
一行人踏上九曲桥。桥身微微晃动,发出“吱呀”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萧云步履平稳,目光却敏锐地扫过桥下幽深的湖水,以及两岸随风摇曳的芦苇丛。她感觉至少有不下三道隐藏得极好的气息,在暗中注视着过桥的每一个人。
穿过漫长的木桥,踏入参合庄的大门,眼前豁然开朗。庄内并非想象中破败的景象,反而被打扫得颇为整洁。前庭广阔,足以容纳数百人,四周廊下悬挂着灯笼,将庭院照得亮如白昼。已有不少先到者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目光却不时瞟向庭院尽头那座紧闭的主厅大门。
欧阳千树尚未现身。
萧云随着段誉、虚竹走到庭院一侧相对安静的回廊下。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焦躁地张望,而是看似随意地打量着庭院内的布置、来往的人群,以及那些侍立在各处的、面无表情的天机阁下属。
她的目光在一个角落微微停顿。那里站着几个看似普通的江湖人,但他们站立的位置,隐隐封住了通往庄内更深处的几条小径入口。他们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腰间的兵刃,眼神锐利如鹰。
“段叔叔,”萧云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平常如同闲聊,“您觉得,欧阳千树为何要大费周章,将《参合指》和雁门关的事,放在一起说?”
段誉微微一怔,随即明白她意有所指,沉吟道:“或许……是想将水搅得更浑?”
“或许,”萧云目光依旧平静地看着庭院中央躁动的人群,“他是想借‘雁门关’这三个字,逼出某些一定会来的人。或者……是想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两件事吸引时,遮掩他真正想在这里做的事情。”她的话语轻缓,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段誉和虚竹的心湖。
虚竹闻言,眼神一凝,再次仔细感知庄内的气息流动。无尘大师捻动佛珠的手指也微微一顿。
萧云不再多说,她注意到主厅侧面一扇虚掩的窗户后,似乎有衣角一闪而过。那颜色,并非天机阁的服饰。
就在此时,主厅那两扇沉重的木门,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向内打开。
欧阳千树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他依旧一身青衫,面带微笑,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段誉、虚竹和萧云身上停留了一瞬,笑容似乎更深了些。
“诸位英雄赏光莅临,欧阳不胜荣幸。”他声音清朗,传遍整个庭院,“既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那么……今夜之会,便开始吧。”
庭院中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萧云却微微垂眸,指尖在青霜剑冰凉的剑鞘上轻轻划过。她知道,戏,才刚刚开场。而欧阳千树的剧本,绝不会像他表面说的那么简单。她需要看的,不是他展示了什么,而是他试图隐藏什么,以及,那些被“雁门关”三个字引来的人,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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