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回音谷,地貌越发奇诡。赤红色的砂岩山体被风蚀出无数孔洞,风吹过时,发出各种呜咽怪响,仿佛万千亡魂在谷中低语,名副其实。这里荒凉得连最耐旱的棘草都难以生存,唯有嶙峋的怪石和永恒的风声。
云疏狂按照那俘虏提供的粗略地图,在如同迷宫的红色山岩间穿梭。她极为谨慎,将气息收敛到极致,身形如同融入了这片赤色荒原。她能感觉到,这片死寂之地暗藏杀机,至少有四五拨不同来历的人马在暗中活动,彼此警惕,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
天机阁的人似乎并不急于捕捉她,更像是在……引导。她几次发现看似无意留下的痕迹,指向谷地深处。她明知是饵,却不得不吞。因为这是目前唯一的线索。
终于,在第三日正午,她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核心区域——一处巨大的、宛若被巨斧劈开的山壁前。山壁下方,有一个幽深的洞口,仅容一人通过,里面漆黑一片,仿佛巨兽张开的口。
洞口周围,散落着一些模糊的足迹,还有一些打斗的痕迹,血迹早已干涸发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檀香却又带着一丝腥甜的气味,让她本能地感到不适。
她隐匿在一块巨石后,仔细观察。洞口看似无人把守,但那过于明显的“邀请”,反而透着诡异。她沉吟片刻,没有贸然进入,而是悄无声息地绕向山壁侧面,选择了一处极为陡峭、几乎无人会注意的岩壁,运起轻功,如灵猿般向上攀爬。她要知道,这洞口之上,究竟藏着什么。
越往上,风声越大,那回音的干扰也越强,各种声音混杂,扰人心神。她凝定心神,内力灌注指尖,稳稳扣住岩缝,花了近半个时辰,才终于接近山顶。
她伏在山顶边缘,向下望去。
只见那洞口之上,并非平整的山顶,而是一个凹陷的盆地般的结构。盆地中央,矗立着几座残破的、仿佛由巨大石块垒成的古老遗迹,风格迥异于中原任何建筑,带着一种苍凉蛮荒的气息。而最引人注目的,是遗迹中央一块半埋于土中的黑色石碑,石碑表面光滑如镜,隐隐有流光转动。
此刻,石碑周围,静静站立着七名黑袍人。他们戴着遮住面容的兜帽,黑袍上绣着细密的星纹,与那“星纹令”如出一辙。他们分立七个方位,隐隐结成某种阵势,气息连成一片,晦涩而强大。
云疏狂瞳孔微缩——天机阁的真正力量,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就在这时,一个儒雅平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近在咫尺:
“萧姑娘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走寻常路,方能窥见真景。”
云疏狂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只见欧阳千树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三丈之处,依旧是一袭青衫,面带微笑,仿佛一位游山玩水的文人雅士。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目光却如深潭,落在她身上。
“你引我来此,究竟想做什么?”云疏狂手握剑柄,全身肌肉绷紧,如临大敌。此人能无声无息靠近到她如此距离,修为深不可测。
“不是引,是请。”欧阳千树微微一笑,目光投向下方那黑色石碑,“请姑娘来,开启这‘万象武库’。”
“武库?”云疏狂看向那石碑,“那就是武库入口?”
“不,那是‘引路石’。”欧阳千树耐心解释,如同在教导后辈,“真正的武库,存在于一片依托此地奇特回音磁场构筑的‘幻境’之中。而这引路石,需要一把特殊的‘钥匙’才能激活,显露出通往幻境的路径。”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云疏狂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了然:“这把钥匙,就是身负‘至怨至悲’与‘至刚至正’两种极端血脉气息的人。很不巧,或者说很幸运,姑娘你,恰好是这世间唯一符合条件的人。”
至怨至悲?至刚至正?云疏狂心中剧震。这指的是……她的生父萧峰(至刚至正)与生母阿紫(至怨至悲)?
“你胡说!”她厉声反驳,心绪却因这突如其来的身世解读而泛起波澜。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欧阳千树笑容不变,袖袍忽然无风自动,“还请姑娘,助我一臂之力。”
他话音未落,下方盆地中的七名黑袍人同时动了!七道阴寒凌厉的指风,如同七条毒蛇,破空而来,并非射向云疏狂,而是射向了她周围的七个方位!
“七煞锁魂阵!”云疏狂识得厉害,这阵法能极大压制阵中人的内力与精神。她拔剑欲冲,却感觉周身空气仿佛变得粘稠,内力运转陡然滞涩。
与此同时,欧阳千树屈指一弹,一道柔和却无法抗拒的劲风袭向云疏狂后心,并非伤她,而是要将她逼入那阵法的中心,逼向那块黑色的引路石!
前有诡异阵法,后有绝世高手。
云疏狂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杀之局!
(第三章 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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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疏狂陷入欧阳千树布下的绝杀之局,身世之谜与“武库钥匙”的关联被点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