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卫兵肃立茶馆之外,气息相连,隐隐结成战阵,封锁了所有可能遁走的路线。那身穿星纹长袍的老者缓步走入茶馆,他面容清癯,眼神温润平和,并无咄咄逼人之势,但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却渊深似海,赫然是一位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其身上的星纹长袍与星崖古殿的制式略有不同,更添几分古朴与自然的韵味。
茶馆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茶客都敬畏地看着这位来自观星塔的大人物,目光在林风、云璃与老者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好奇与猜测。
林风心中微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拱手道:“不知前辈寻我二人,所为何事?”云璃也悄然站到他身侧,月光宝轮气息内敛,蓄势待发。
老者目光在林风身上停留片刻,尤其在感应到那丝若有若无、与玄黄界灵机隐隐共鸣的独特道韵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彩。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老朽星玄,忝为玄黄城观星塔驻守长老。二位道友气息独特,非我玄黄界常客,且身怀异宝,引动天地灵机微澜。按玄黄界古律,凡外界来客,皆需至观星塔登记造册,并无恶意,还请二位道友随老朽一行。”
他的话语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规则之力,仿佛引动了此方天地的某种认可。周围的茶客闻言,看向林风二人的目光顿时从好奇变成了惊讶与一丝敬畏。“外界来客”这四个字,在相对封闭的玄黄界,可是极其罕见的。
林风与云璃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这观星塔果然不简单,他们才刚入城不过片刻,对方竟然就能精准找上门来,并且点明了他们“外界来客”的身份。是那星门传送的波动被监测到了?还是他们自身的气息与此地格格不入?
拒绝显然不明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界域,与此地最高势力之一的观星塔硬碰绝非良策。而且,林风也正想借此机会,了解更多关于此界,关于那“种子”与“博弈”的信息。
“既是界律,自当遵从。有劳星玄长老带路。”林风神色平静地应下。
星玄长老眼中笑意更浓,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道友,请。”
在银甲卫兵的“护送”下,林风二人随着星玄长老离开了茶馆,穿过熙攘的街道,向着城中那座最高的塔楼走去。沿途行人纷纷避让,投向林风二人的目光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观星塔位于玄黄城正中心,塔身并非直插云霄,而是以一种契合自然的弧度缓缓收束,通体由一种青灰色的巨石砌成,表面布满了风雨侵蚀的痕迹与无数细密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符文。塔顶那颗巨大的水晶,在近距离看更是璀璨夺目,散发着柔和而浩瀚的波动,似乎在不断汲取、梳理着整个天地的灵机。
踏入塔内,一股浓郁而精纯的星辰之力与书香气息扑面而来。内部空间开阔,光线柔和,墙壁上镶嵌着发光的萤石,勾勒出星辰轨迹的图案。一些身着类似星玄长老服饰的修士在塔内安静地行走、忙碌,见到星玄长老,皆恭敬行礼,对林风二人则投来审视的目光。
星玄长老并未在底层停留,直接引着二人沿着螺旋上升的石阶,来到了塔的中上层,进入一间布置雅致的静室。静室四面无窗,唯有穹顶镶嵌着一片不知名的透明晶石,可以清晰地看到外界蔚蓝的天空与流云,仿佛将一方天穹截取了下来。
“二位道友请坐。”星玄长老示意二人在蒲团上坐下,亲手为二人沏上一壶香气清幽的灵茶,茶水中竟有点点星辉沉浮。
“星玄长老,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林风没有去动那杯茶,直接开门见山,“我二人确是从外界而来,通过一座古星门误入此界。不知观星塔寻我二人,除了登记造册,是否还有他事?”
星玄长老闻言,并不意外,他轻轻品了一口茶,目光透过那穹顶晶石,望向无垠天空,缓缓道:“道友快人快语,老朽也不绕弯子。玄黄界,已封闭太久太久,久到世人已几乎忘却界外之广阔。古星门……更是早已湮灭于传说之中。二位能通过星门至此,便是与我玄黄界有缘,亦可能是……应劫之人。”
“应劫?”云璃蹙眉,“此话何解?”
星玄长老收回目光,看向林风,眼神变得深邃:“道友身上,是否携带一物,蕴含极致生机与净化之力,与此界灵机隐隐相合,却又超脱于此界常理?”
林风心中一震,对方指的,显然是那尊星曜麒麟雕像!他并未取出,只是沉声道:“长老何出此言?”
星玄长老叹了口气,道:“非是老朽窥探,而是此物气息,已然引动了‘天地源阵’的微澜。我观星塔职责之一,便是监察天地灵机,守护此界平衡。近千年来,玄黄界灵机虽依旧充沛,但其根源‘祖脉’深处,却隐有‘秽气’滋生,缓慢侵蚀界源,导致各地‘瘴雾林’、‘魔化之地’渐生,虽被我等竭力压制清除,却如野草,烧之不尽。”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林风:“而道友身上那物散发出的纯净生机与净化之意,正是那侵蚀‘秽气’的天然克星!此乃我玄黄界万载未有之变数,或许……便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林风沉默不语,脑海中念头飞转。黑袍人、种子、玄黄界、侵蚀秽气、星曜麒麟雕像……这一切,似乎串联成了一条若隐若现的线。那黑袍人将他送到这里,果然不是偶然!
“长老之意,是希望借助我手中之物,净化那侵蚀祖脉的秽气?”林风试探道。
“正是!”星玄长老眼中爆发出希冀的光芒,“若道友愿意相助,便是我玄黄界亿万生灵的恩人!观星塔乃至整个玄黄界,必将倾力回报!”
“此事关乎重大,可否容我二人考虑几日?”林风没有立刻答应。他需要时间了解更多信息,确认这所谓的“秽气”究竟是何物,与归墟的“虚黯”是否有联系,以及这背后是否还有更深的阴谋。
“自然可以。”星玄长老似乎早有预料,取出一枚雕刻着星辰图案的玉牌递给林风,“此乃客卿玉牌,凭此牌可在玄黄城内自由行动,并可查阅观星塔部分对外开放的典籍。二位道友可先在城内住下,慢慢了解此界。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可来观星塔寻我。”
他的态度诚恳,并无强迫之意。
林风接过玉牌,入手温润,道韵流转,显然不是凡品。“多谢长老。”
离开观星塔,走在熙攘的街道上,林风握着那枚客卿玉牌,看着眼前这片祥和安宁、却又暗藏隐忧的世界,心情复杂。
逃离了归墟的绝境,却似乎踏入了一个更庞大的棋局。
而他,已然成为这棋局中,一颗无法置身事外的棋子。